一群嘶吼的汉子,声嘶力竭地走着回头路。没人笑话他们,那些在车前火前不断忙碌的战士羡慕地看着他们,他们也想,可是他们真的跑不动了。
半小时后,一群人艰难地走了回来。
身后再也没有一道人影,篝火前吸溜着重新被加热的姜汤,就着汽油和木柴烧灼散发的气味,一群人静静看着萧辰和被他扶着的宗平川。
“讲两句?”
宗平川笑着,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但他希望萧辰能够在此时此刻,给大家伙讲两句。比起自己来,萧辰搞政治工作的水平也不差多少。
“那就讲两句。”
萧辰一口气喝完饭盒里的姜汤,看着脸色终于开始红润的战士们:
“1935年5月29日,红四团官兵在天下大雨的情况下,在崎岖陡峭的山路上跑步前进,一昼夜奔袭竟达240里,于凌晨6时许按时到达泸定桥西岸”
“中外军事评论家称之为不可能的奇迹。”
“今天咱们在风雪天急行军三十公里,时间不论,但就训练环境和强度而言,全师,五年之内,没有哪支连队这么干过。我就问你们一句,苦不苦?”
“不苦。”
回答的声音慷慨激昂,但是萧辰却摇了摇头:
“用高副营长当初训我们的话,不苦才有鬼了。苦,很苦。我这个当连长的从小娇生惯养,十八岁才开始当兵过苦日子,今天也是头一遭这么练。”
“不苦那是骗人的,但因为苦,所以才要练。我们知道苦,因为我们还活得好好的。一旦战争来临,咱们要过的就不止是这种苦日子了。”
“很多人都说,哎呀,这都多少年没打过仗了。”
“国内是没打过,但国外却打过。知道为什么没人来打咱们吗?因为有咱们这种愿意吃苦训练的兵。有咱们在,就是一种威慑,让敌人不敢轻易对咱们动手。”
“三连,要记住今天这场训练。这是一场胜利,咱们战胜了过去,战胜了自我,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比全师其他连队都要勇于战斗,勇于攻坚的部队。”
“同志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同志们,我们的信念是?”
“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
坐在篝火前的宗平川,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战士们,脸上露出了笑意。
当风雪不再肆虐的时候,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
几辆运兵车和补给车冲破残雪阻隔,缓缓驶入师侦营。
其他两个连队,不少官兵巴着脖子隔窗向这群可怜的官兵叹息。
“三连这是遭的哪门子罪,这又是风又是雪的,还被带出去拉练。他们这个连长够狠的,得亏我没被分到三连。”
一名新兵很是庆幸地说道,却遭到他的班长冲后脑勺狠狠一巴掌:
“你懂个蛋子。三连这群孙子,今后看来是招惹不得了。一个个看什么看,都给我滚过来学习。开春开始训练的时候,谁敢掉链子,看我不收拾他。”
这位班长将凑在窗前恋恋不舍的战士们唤回来,自己却凑在窗前,看着远处三连官兵一瘸一拐地整队,心里忍不住有些羞愧。
他知道,今天过后,三连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三连了。
好了,大家可以早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