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贵人也是书香门第之女,只怕打小都能吃过这种苦头。”嘤鸣也不禁心生怜意,便快步走上前去。
侍卫们自然客客气气阻拦,嘤鸣也便不往里头闯,直接道:“本宫想送些东西给庆贵人,不知可否通融?”——旁的也就罢了,饮食如此糟糕,可怎么成?
侍卫知道嘤鸣是如今最得宠的舒嫔娘娘,也不敢放肆,便道:“奴才不敢做主,还望娘娘见谅。”又笑着说:“娘娘最得皇上宠爱,不如先请示了皇上再说?若皇上允准,奴才们自然不敢阻拦娘娘送东西给庆贵人。”
嘤鸣点了点头,“也好。只是可否帮本宫传句话给庆贵人?”
侍卫忙拱手道:“娘娘请吩咐。”
嘤鸣道:“就说,请庆贵人安心忍耐一段日子,本宫会想法设法为她求情的。”
“是,奴才记住了!”
如此,便以眼神示意孙嬷嬷,孙嬷嬷立刻会心地塞了两片金叶子给那侍卫打赏。
离开之后,嘤鸣便邀了怡贵人一起去她的长春仙馆吃茶,从前在宫里,怡贵人是她储秀宫的人,如今来了圆明园,长春仙馆只给她一个人住,怡贵人被皇帝安排在了蓬莱福海边的一处宫苑居住。
“庆贵人并非娘娘宫里人,也和娘娘没有太深的交情,没想到娘娘这般三番五次对她施以援手。”怡贵人柔声道,眼里不禁多了三分感慨之色。
嘤鸣徐徐饮了茶,便道:“庆贵人好歹是和我一起进宫的,出了这种事情,我如何能撒手不管?何况,我更不愿意让索绰罗氏得逞!”说着,嘤鸣不禁面有恼恨之色。
怡贵人深深点头:“是啊,这个瑞贵人,手段未免太歹毒了!幸好昨日在皇后娘娘宫中,娘娘您竭力求情,否则只怕……”怡贵人姣好的面庞上露出几分后怕的神色,如嘤鸣所说,这个先例若是开了,日后还指不定有多少汉军旗嫔妃因此故技重施、连累母族呢!怡贵人,亦是汉军旗,因此心下有队嘤鸣多了几分感激。
怡贵人凝眸望着嘤鸣:“不过经此一役,怕是所有汉军旗嫔妃都会心向娘娘呢。”
素来这宫中,也少不得满汉争锋,肯帮汉军旗嫔妃说话的,嘤鸣怕是头一个,也是正因为她是满军旗,所以有些话,她说得,怡贵人等汉军旗嫔妃便说不得。自然了,这里头还有嘤鸣甚是得宠的缘故,否则也没那个分量说动皇帝。
嘤鸣脸颊略含了微笑,顺手拢了拢鬓角,道:“在宫里,虽然少不得要树敌,也自然还是朋友多一些、敌人少一些的好。”——这是政治的艺术,也是为人出事的艺术。瑞贵人那样阖宫树敌的人,若有一日失了宠,会比死都难过。
“娘娘说得是。”怡贵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从前不少汉军旗嫔妃对娘娘的得宠颇有酸言酸语,可今日过后,怕是都只会说娘娘的好话了。”
嘤鸣暗暗一笑,她们是怕日后若跟庆贵人一样招了罪名无人替她们说话罢了。
如此絮叨了几句,便见御前的王钦来传话说,皇帝晌午要过来用午膳,怡贵人便忙起身告辞了。
午膳嘤鸣特意精心准备了,特意嘱咐了膳房做些清淡的菜色,毕竟夏日里,谁爱吃那些油腻的?皇帝更是整日山珍海味都吃腻歪了,吃些青青绿绿的小菜正是对口味。因此皇帝也敞开了吃,倒是胃口极佳。
见皇帝心情不错,嘤鸣便趁机道:“庆贵人是跟嫔妾同一年入宫的,也算点头之交,嫔妾想送些吃食和日常用品给她。”
这点子小事,本就不违背皇帝之前所说的不许任何人探视的口谕,便立刻爽快地答应了。
见状,嘤鸣又试探性地问:“皇上还是不原谅庆贵人吗?”
皇帝立刻脸色板了几分,“朕不问罪她母家敬意不足,便是格外开恩了!”旋即,他语气又柔和了几分:“鸣儿,朕知道你是心善怜悯陆氏,只是朕一想起那件衣裳,便觉的心中不痛快得紧!”
嘤鸣柔声道:“那身衣裳,是庆贵人母亲亲手为她所制,只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别无他意。”——可惜,皇帝却叫人监督着,生生命庆贵人自己亲手焚毁了她母亲一针一线绣制好的汉服袄裙,嘤鸣无妨想想,庆贵人是以怎样的心情烧掉自己母亲的心意呢?想着,不由心头发酸。
“何况,皇上也还记得吧,那身衣裳虽是汉服,可跟咱们满人的旗服也是很像,领子还有盘扣都和旗服一样,这样的衣裳和前明时候的袄裙区别不小,若说陆氏家族怀念前朝,那应该送一身前明式样的交领系带袄裙才是啊!”嘤鸣忙将这番早就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
皇帝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是了,朕那日,的确不曾细想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