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这是卫臣恢复意识后第一个念头,他先是伸手朝左右摸索,触手冰凉,从触感来判断是金属。当往上摸去的时候,他感觉上面的东西是活动的,于是用力一推,阳光就从外面照了进来。
一片灿烂。
卫臣从一个垃圾箱里爬了出来,身上一股馊味,但总比死了强。想到“死亡”这个词,卫臣愣了下。他摸了摸脖子,脖子好好的。再看了看右手,他记得被那个男人扯掉了才对,但他的右手现在却完好无缺。不过袖子不见了,这说明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
他的手臂应该给扯下来了,脖子也给咬断了。正常来说,现在他应该死得不能再死了。可他还活着,这就很不正常了。卫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也就是说,我也变成了怪物了吗?受了那样的致命伤还活着,我这是成了不死之身?”
想起手臂被扯断时的痛苦,以及脖子被咬断时的恐惧,卫臣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就算是不死之身,可肌肉裂开,骨头折断,依旧痛得不行啊。这样的经历,还是少出现为妙。
他又看了看四周,附近是一个小区,楼房林立,空气里透着异常的气氛。很安静,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不在原先那条街道上。看看天色已经是中午了,也就是说从失去知觉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三个钟头,那么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不会从一个住宅小区里醒过来。
卫臣想了片刻,完全没有头绪,只能暂时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他走到一栋住宅楼下,一楼房子的大门洞开着,卫臣喊了声“有没有人”,门里没有一丝回应。他走了进去,小心把门关紧。这是套三房两厅的居室,卫臣把所有房间转了一遍,没有发现半个人影。他先是把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在主人房里找了身勉强合身的衣服换上,接着打开电视。电视屏幕里显示着通讯故障的字样,换了好些个频道都是如此,卫臣只能关了。
他在冰箱里找到一瓶牛奶和几块面包,胡乱吃了填饱肚子后,他坐了下来。
“好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自问自答:“一般城市出现这样的混乱之后,国家军队就会开始介入。不过在军队介入之前,城市会变得很危险。嘿,那么多丧尸电影可不是白看的,这就是宅男的优势啊!”
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我想想,城市如果危险的话,
最好是逃到人较少的地方,人少的地方啊……”
“有了。”
卫臣跳起来,打了个响指:“春神山。以前和大头他们去过一次,那上面有个露营点,应该可以在那躲一躲。大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大头是他的同学兼死党,昨天约陆映岚出来的壮举,少不了几个死党的怂恿。卫臣跑到主人房,找到一个手机,可惜手机压根没有信号。试了试客厅的电话座机,没打出去,也就联系不上几个同学。
卫臣重新坐了下来,在一张纸上边写边道:“春神山上可没有吃的,也不知道得呆几天。换句话说,得带足食物了。水的话,我记得露营点旁边有条小溪,倒是没有问题。接下来还需要武器,枪已经没了,那种东西也不是随便弄得到。那么只能带刀了,伤脑袋啊,就算是刀,大概也只能弄到菜刀一类的吧?”
他列了张清单,然后开始搜罗起来。冰箱、厨房、储物房都让卫臣逛了一遍。可找到的东西很少,冰箱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食物,厨房里也只找到一把菜刀。至于储物房倒是让他翻到个旅游用的背囊,可这些东西,离他的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
“果然还是得去一趟超市。”卫臣看着桌上的菜刀和背囊道。
离开房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卫臣在小区大门处看到一张地图。离小区不远就有一个超市,他用之前的手机把地图照下来,然后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超市。这个南通超市的大门敞开着,里面还亮着灯,不过一个人也没有。他走进去,刚进大门就看到具尸体。是个男人,趴在收银台旁边,上半身血肉模糊,身体几乎给掏空,看得卫臣差点把中午吃的牛奶和面包又给吐出来,他强忍着恶心的感觉,三两步转进一排排的货柜里,这才松了口气。
超市里有几排货柜倒了,不少地方都见到血迹,一个冰柜上还倒趴着个女人,腰部让什么东西咬了缺了一角。卫臣提着菜刀给自己壮胆,绕过那些可怕的场景,迅速搜罗着自己要的东西。他拿的最多的是午餐肉罐头,这些东西保质期都在一个月以上,足够解决燃眉之急。想想如果军队无法在一个月内解决这些事,那这个国家也没救了,到时是死是活自然也就顾不上了。何况到了那时,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哪顾得了许多。
最后卫臣在鲜肉区找到一把斩骨刀,这东西可比他的菜刀厉害得多。在他拿齐东西要离开的时候,才到门边,就看到了一条影子从门外投了进来。卫臣立时紧张了起来,但不至于失了分寸。他在门边几辆手推车后蹲了下来,握紧了斩骨刀,在心里重温了一遍那些怪物的致命部位。
影子渐渐扩大,最后一只女式运动鞋踩了进来。卫臣屏住呼吸,看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十六七岁的模样,乌黑的头发垂在两肩处。脸蛋粉扑扑的,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七分裤,背着个凯蒂猫造型的包包,出奇的可爱。一时间,卫臣愣在那里。然后女孩就看了过来,两人打了个对眼。卫臣立刻大叫着跳起来,举起刀叫道:“你是人还是怪物!”
女孩怔怔地看着卫臣,然后说:“你看我的样子哪里像怪物了,倒是你,凶神恶煞地拿着刀,一点也不像好人。”
卫臣盯着她看,不愿放过一个细节。但从头到脚,这个女孩既没有长着奇怪的手臂,也没有从嘴巴里伸出可怕的东西来,看上去很正常的样子。这时女孩道:“对刚见面的女孩就使劲盯着别人胸口看,你果然是个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