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赤等人纷纷想:“汉朝有情有义,与匈奴比,真是天渊之别。忽思死,匈奴幸灾乐祸,不光没人前来吊丧,反责骂乌孙无能,几千汉兵都抵挡不住。而汉朝呢,不但没有趁人之危杀入京都,反而派出使者,指明出路,使者又前来吊丧,哭得伤心欲绝,真是仁义之邦!”范羌见吴猛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这么伤心欲绝,不禁暗自佩服,心道:“吴猛这哭功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哭起来撕心裂肺,地动山摇,止都止不住,别人说一笑倾城,我看他是一哭降国呢,比我的箭法高明多了,真是佩服。”
忽思的丧礼,昆弥元星子没来。此刻,他枯坐在王椅上,呆若木鸡。自温赤、翁归泥败入都城,他都暗地遣人到匈奴、龟兹、焉耆等领国求救。刚刚,使者不约而同地回来了,一个个垂头丧气。原来,汉将班超连同疏勒王忠,率兵一万,攻破姑墨、温宿等小国,长躯直入,占领龟兹几个边境城市,龟兹举国大震,将兵力全部集结在龟兹西部,龟兹王仍然不放心,忌惮班超勇略,向焉耆求援。焉耆、龟兹两国联姻,又是唇亡齿寒,也倾全国兵力来援,哪里还顾得上乌孙呢?至于匈奴,虽然深恨汉朝,可已被窦固、耿秉杀得胆战心寒,龟缩在匈奴最北的荒漠地带,哪敢出兵?却也顾不得乌孙死活了。元星子沉默了,他面前,已无路可走,不由得愁闷异常,斥退三名使者,元星子左一杯右一杯,独饮起来,怎料得借酒浇愁愁更愁。
正惶惑无解之时,忽听得一人道:“皇上善保良体,怎么可以这样暴饮呢?”元星子费力睁开迷醉惺忪的眼,见是忽来、温赤、翁归泥三人,道:“寡人不这样喝酒,如何消得这满腹愁绪?”
“皇上,我们商议过了,匈奴残暴不仁,无情无义,不如归依汉朝。”翁归泥孰能朗声道。元星子一震,紧握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道:“忽来,你觉得呢?”忽来把持内政,他的意见不可不听。忽来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深思过,汉朝强大,精兵良将不计其数,击败匈奴,收复于阗、车师、疏勒等国,西域大半版图已归汉朝,汉朝又是礼仪之邦,历来与我国交好,汉宣帝时,我们在汉将常惠的率领下,俘获匈奴单于父辈、公主、诸王达四万余人,获得牲畜70多万头,匈奴从此势衰,怨恨我国。这些年来,匈奴欺负我国,巧取豪夺,不胜其苦,又屡征我国的兵,到汉朝边境掠夺,与汉结仇,我乌孙兵伤亡惨重,获得的财物,匈奴不分一毫与我国,这明明是在报复以前的仇恨,我们为什么不弃匈奴而依汉朝呢?”吴猛一番哭丧,已令忽来的仇恨烟消云散,他暗想汉朝既有耿恭、范羌这样的良将,又有吴猛这样的博学之士,匈奴如何能比?乌孙国如何能敌?再加上温赤、翁归泥的劝说,遂一意归汉。
元星子叹气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不过,匈奴有驻兵在此,如何是好?”翁归泥道:“这个简单,大王可以商议拒汉军情,将两个匈奴都尉诱入,摔杯为号,杀了两个都尉,然后派兵围杀匈奴,匈奴驻兵不过二千,片刻之间,便可杀尽。”元星子沉吟不语,忽来知道,在匈奴多年的积威下,即使只有二千兵,仍令元星子畏惧不已,遂道:“大王,臣看吴猛、范羌两位汉使,一个足智多谋,一个勇猛异常,可召入二人,令其带兵袭杀匈奴,此事定可万无一失。”元星子大喜,道:“快,快与将两位汉使请来!”温赤领命而出。
乌孙国都往西,有一片广阔的草原,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帐篷,健马奔走如飞,一个个腰跨马刀的大汉,在草地上无忧无虑,吆喝着摔跤、比刀。这是匈奴在乌孙的驻兵。乌孙如羊羔般温顺,汉兵似乎远在天外,他们用不着有多大的担心。都尉羌渠、夫罗正在军帐中一人拿着一块羊腿,大嚼大喝着。一名匈奴兵飞马来报:“都尉大人,乌孙国主派人请大王前去商议军情。”
“什么样军情?”羌渠大眼一翻,很不高兴,他不喜欢吃东西时有人前来打扰,这样令他很没安全感。匈奴兵战战兢兢,道:“说、说、说忽思战死,汉、汉兵据住了夏、夏特、阿拉两座城,不日就要攻、攻入都城了。”
羌渠把羊腿往桌上一甩,霍地站起来,抚掌道:“听说汉兵以一万兵,杀退我匈奴十万军,哼,我却不信,倒要看看,这群该死的蛮子,究竟有多少个眼睛鼻子!”夫罗道:“正是!吃草的,怎么可能打得过吃肉的?倘若上次由哥哥来带兵,早将汉兵打得屁滚尿流了!”原来,羌渠是匈奴勇士,勇力闻名草原,但为人狂傲,蒲奴单于怕难以控制,遂将其发放至乌孙。在乌孙,羌渠残暴的特性暴露无遗,他纵兵抢掠,见到稍有姿色的妇女,便用载回,大加奸淫,乌孙国敢怒不敢言,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