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六章 雪地兵困(1 / 2)刘家兄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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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固率领一万汉军出玉门关,过张掖,风餐露宿,历经一个月的辛苦跋涉,迅速从鲜卑间道,直插匈奴。时值初春,漫天风雪,纷纷扬扬,洒落在广袤的高原上,银装素裹,天地一色,汉军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膝盖深的雪地上,困苦不堪。然而,他们丝毫不敢大意,既入敌境,就该随时应战!

天地肃穆,一团团乌云压在头顶,洁白的雪花默默飘落。这是入境第十天了,丝毫不见匈奴踪影,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士卒的锐气正在慢慢消耗。窦固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叫苦:“这漫天漫地的雪,究竟会下到什么时候?为何连半个匈奴的身影都看不到?该死的匈奴去了哪里?难道当初的决定真的错了吗?”耿秉却泰然自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刘张心里高兴,暗想:“这就是不听从我的下场,哼,你以为匈奴好找吗?就算侥幸找到了,这日夜行走的疲兵,又如何战得过匈奴?”可是,他的心事未有半点泄露,反而愁眉不展,一张老脸仿佛秋后苦瓜。

耿恭率部在前,他的铠甲落满了雪,骑在白马上,宛如一个移动的雪人。他的身后,跟着吴猛、范羌、李敢。范羌道:“如此大雪,匈奴必然北遁了。茫茫大漠,如何找寻?怪不得武帝时派出的北征之军,屡屡无功无返。”

“我看哥哥此番定是错了,当初不如直接杀到车师城下,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强于在这里活受死罪。你看我们一个个累得要死,要是这个时候,匈奴突然杀过来,我们在雪地中,连走路都困难,如何打仗?”李敢大声嚷道。

吴猛皱皱眉道:“匈奴自恃大雪,必然无备,他们不会埋伏,所以,行军虽然艰苦,却是安全的,敢弟多虑了。孙子兵法中说过,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古人这么说,显然是不能直攻车师。”

李敢听得云里雾里,眨巴着大眼睛,道:“哥哥又在掉书袋子了,我却一个子儿也不懂,什么儿子、孙子兵法,哪有老子厉害,哼,老子还有两把马刀呢,哼,又有什么好学的?”

范羌、吴猛听了,哈哈大笑,耿恭却陷入沉思。忽然,军中一阵鼓噪之声,李敢正闲得慌,忙道:“哥哥们,待我先去瞧瞧。”不待耿恭点头,掉转马头,纵马前去。耿恭突然道:“敢弟之言,十分有理。倘若匈奴中有谙熟军事的,随便在雪地中埋伏一军,突然杀出,我们如何能应对?”

吴猛道:“我听说匈奴中皆凶狠野蛮之人,哪有这般有识之士?”耿恭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千百年来,匈奴能在茫茫大漠中生活下来,并且长盛不衰,徒有勇力,没有智慧与狡黠,如何能做到?据我所知,以前我大汉派去的宦官中行说,降了匈奴,此人便是俊杰之士。现在我们对匈奴毫无了解,只能说是一胜一负了。”

三人闲谈一番,见李敢仍未回来,而鼓噪之声不减。耿恭回马道:“我前去看看。”不一会儿,便找到吵闹的地方,只见李敢揪着一个士兵的胸口,狠狠骂道:“你这个脓包,快起来,不要影响老子攻打匈奴!再不起来,老子一掌拍死你算了!”那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只是不应,李敢气极,正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没完没了地抡过来,啪啪声不绝于耳。

“住手!”耿恭下马,怒吼。李敢惧怕,停下手来,慌忙解释道:“哥哥,这个倒在了地上,我叫他起来行军,他装糊涂,只是不走!哼,要每个人都像他这样,蚂蚁都比我们走得快!”耿恭向前,摸了摸那人的手、脸,只觉冰冷无比,连忙解下衣甲,裹在那人身上,道:“李敢,他明明是冻伤了,无法行走,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李敢睁着眼睛,却是不服。

耿恭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接着道:“李敢,你将这人抱到马上,用你的体温,暖醒他,否则军法处置!”李敢一愣,心想:“这又不是女人,有啥好抱的?”可终究没有胆量,嘟哝着嘴,一言不发,万般无奈地将那人抄起,置于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紧紧抱着。

耿恭冷冷道:“李敢,这人若有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说完,纵马离去。李敢大喊:“哥哥要到哪里去?”

“我要去见窦将军!”雪地中传来耿恭的声音。

“窦将军,冰天雪地,严寒逼人,我军深陷积雪,马不能驰,苦不堪言,行军速度慢,倘若匈奴来攻,我军疲惫不堪,怎能一战?那时,岂不一败涂地!”耿恭见到窦固,来不及行礼,大声唤道。

窦固尚未言,刘张的苦瓜脸上布满怒意:“当初窦将军听信你的花言巧语,率一万将士直插匈奴腹地,如今四野茫茫,冰天雪地,进退不能,士卒锐气骤减,长此以往,势必会冻死冻伤无数士兵,现在你待如何?窦将军,皇上出征前授你宝剑,依我看,先斩了耿恭,以稳军心!再另作其他计划。”

窦固脸若寒霜,正为兵困寒雪、进退两难而唉声叹气,听了刘张此言,颇觉有理,遂按剑而立,把眼朝耿恭身上瞅来瞅去,杀机顿起。耿恭义气凛然,丝毫不惧,朗声应道:“若果斩一耿恭,能败匈奴与西域,耿某何惜一命?”窦固听了,心想:“耿恭真不愧是将门之后,胆识过人!他是皇上留给太子重用的人,今无大错,怎么能杀他呢?”遂叹息道:“斩一耿恭,于军何益?且听听诸位有何良策。”

刘张脑海里又浮现出二十年前与匈奴血战那一幕,道:“如今之计,趁入匈奴之境未远,莫若回军,尚还来得及。再至车师,聚兵攻城,还有可为。如果迟疑不决,纵兵深入,匈奴突至,我为疲兵,怎能不败?”窦固意动,问耿秉:“耿将军,刘将军言之有理,我欲退军,可好?”

耿秉抚着腰带,缓缓道:“我听说,以前太行王恢劝武帝出击匈奴,武帝排众议,命太行王恢、太仆公孙贺、御史韩安国、卫尉李广率四路军北击匈奴。汉军入匈奴境,苦寻多日,未找着匈奴,只得退兵,不料退至半路,被匈奴邀杀一阵,反折损无数士卒。武帝大怒,先是削王恢为庶民,后又命人将其杀于东市。将军今日,与王恢何异?前次我与将军等人入匈奴,也仅遇着部分匈奴兵。匈奴行踪,本来就难以寻觅,何必惶急?”

窦固一听,惊了一身冷汗,瞅了瞅刘张,道:“耿将军之言极是,退军必然一败涂地,既入匈奴境内,就没有退路,继续寻找匈奴,尚有一线生机。刘将军,此后退军之言,不可再提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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