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突然动手,没有任何先兆,也没有半句废话,令四周围观之人十分吃惊。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仿佛早就认识一般。所有该说的话,都放在了眼神里,都放在那凌厉的剑招之中。
陆庭昉的剑,招式诡谲,变化多端。一舞起来,如同千百条毒蛇同时抬起脑袋,让人眼花缭乱。陆忻连身后退,以游龙身法在空地上转了几圈后,才找到破绽,一剑抵在了陆庭昉的剑尖之上。令人奇怪的是,陆庭昉的剑与阴阳游仙剑正面碰撞,竟然毫无损伤。反而从剑尖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得陆忻浑身颤抖,差点连剑柄都握不住。
“内力?”
陆忻脸色微变,他很清楚,这股力量并非法力。当下把剑势一收,双手握住剑柄,横过剑刃,直袭陆庭昉下盘。这一招变化,在“高山”一式中名为“蛟龙下山”。将单手持剑变为双手,能在瞬间增加爆发力,同时快速改变剑招的方向。
这一刻,陆庭昉有两种选择。要么退,要么以牺牲双腿为代价,一剑刺进陆忻背部。毫无疑问,陆庭昉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他这一退,陆忻立马改变剑势,犹如刚刚飞下山的蛟龙一跃而起,冲上云霄化为了天龙。
“好厉害的剑法!这招式之间的变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而且剑势恢弘,没有多余的花哨,让人觉得……仿佛是在看王羲子写字,在看顾恺之作画。与此人相比,状元公的剑法,就少了几分阳刚正气,过于诡谲阴柔了一些。”
“不错,易隆将军好眼力。剑在此人手中,已经不是剑了,而是一杆笔,一把琴。我记得十几年前,绛州闻喜县有一场着名的比试。裴氏一族有一位旁系传人,自称剑法通神,摆擂台迎接天下人的挑战。整整七天七夜,都不曾自擂台上走下。而挑战之人,非死即伤,全部落败。当时,此人的剑法已经冠绝天下,甚至超过了整个裴氏一族的所有剑道传人。如果我没有记错,此子的剑法,与之竟有几分神似。”
“上将军是说,隋朝剑圣,裴星河?此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过了,江湖传说,应该早已死于仇家之手。不过当年,裴星河的剑的确是天下一绝。末将听人说,当时杨广还派遣使臣去找过他,希望他能替朝廷效力。但那使臣,还没靠近裴星河十步,就被一股外放的剑气斩断了腰带,一时间沦为笑柄。为此事,杨广还曾大发雷霆。但碍于裴氏一族的在绛州的势力,最后也只好作罢,不了了之。”
“当年的裴星河,天纵之资,同样也骄横无比。其剑法,以凌厉迅疾着称。但此子的剑,还是要柔和许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如易隆将军所言,此子的剑法承自裴星河。那么这位十年前的剑圣,如今恐怕已经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境界。上将军,武道化境之上,当真没路了吗?”
宴席的某处,几位武将坐在一起,正津津有味的谈论着陆忻的剑法。这些人,都是大唐最上乘的武将,眼光极好。特别是其中一位被人称作“上将军”的中年壮汉,看着路忻的背影,神情目光都十分复杂。十几年前,他显然去过绛州闻喜县,也见到了自己口中的剑圣裴星河。
且不说几位武将从陆忻的剑法中看出了什么名堂,此时,陆庭昉已经被陆忻逼到了场地的角落。再退,就相当于认输了。这位意气风发的新科状元,明显想不到陆忻的剑法居然远超自己。而且内力完美融入剑身,一些剑招,甚至能够发出琴瑟之音,迷人耳目。
“小忻,看来这两年,你也并未闲着啊。但就凭这剑法想赢我,未免太天真了!”
一声冷哼,陆庭昉突然转动剑身。长剑分化,于半空中变化出十几道影子。随着剑身转动,陆忻的游仙剑仿佛落进了泥沼之中,竟然停在半路怎么也挥舞不动。刹那间的停顿,足以让对手反败为胜。陆忻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厚重的法力震退。紧接着,陆庭昉一步踏出,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幕,就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几名武将猛地站起身,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从局面上看,陆庭昉始终处于下风,应该是必输无疑才对。可一眨眼的工夫,竟反败为胜了。这样的变化,连他们也看不出其中的原由。
“法力!陆庭昉,你这个无耻之徒!”
少年怒吼,右手猛地放开,游仙剑立即化作金光升起。与此同时,李淳风自座位上消失,瞬间出现在了陆忻身侧,按住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