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鼎兄说的不错,我自江州入京,出门前祖父大人曾再三叮嘱,要我亲近长孙大人。以我等之才学,这进士科虽难,但势必能够得中。可即便是中了进士,也要由吏部来甄选官员。说到底,四位主考官中,我等只要讨得长孙大人的欢心便可。”
“两位贤弟说的极是,不过现在,还是先看看长孙大人如何处理眼下的事情吧。”
卢厚泽转动了两下戒指,回身看了一眼始终都没有说过话的中年文士。见对方点点头,他又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崔项融。只见这位博陵崔氏的公子,低垂着眼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更远处,柳树下的少年,则神情自若,竟然丝毫不见慌乱。这一幕,令他十分惊愕。
又过了几息,长孙无忌听完孙殿誉的叙述后,亲自将这位老大人搀扶至弘文馆的台阶之下。随后,面色严峻,环顾四周。其官威之大,吓得各州府的举子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举子,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距离科举开考,是越来越近了。
“诸位学子,本官长孙无忌,蒙陛下厚爱,领礼部尚书衔,是主理此次科举的四位主考官之一。但科考在即,却有人大闹弘文馆,实在是枉读圣贤之书,辜负朝廷的恩典。至于事情的始末,国子监祭酒孙大人已经对本官说了。但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也不可听信于一人。否则失了公允,损害朝廷的体面事小,寒了陛下选贤任能之心事大。因而要如何处置闹事之人,本官还需听听大家的见解。”
“原来是吏部尚书,长孙大人,学生郑慧铭给大人见礼了。”
长孙无忌的话刚刚说完,郑慧铭便带着王夕鼎等人走到了人群的最前方。神色恭敬,低头就拜。这般迅速的反应,就连崔相融见了,都皱了下眉头。
“哦?郑姓……本官如果没有看错,你手中的扇子,是荥阳郑氏的白羽扇吧?江州刺史郑善果郑大人,是你的什么人?”
“回尚书大人,郑善果乃是学生的祖父。”
“原来如此,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礼数全。说起来,年初的时候,郑大人回长安述职,本官还与之见了一面。当时郑老爷子要来吏部辞官,但他身为岐州刺史,乃是封疆大吏,本官岂敢做主?最后闹到了陛下那,改封江州刺史,朝廷才留住了他。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已经快入秋了。”
“我郑家深受朝廷与陛下隆恩,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好,既然这样,你便说说,此人大闹弘文馆,朝廷该如何处置?还有你们,此次制举,考的也是进士科。试时务策五道,朝廷要的是治国治世之良才。诸位学子就以此为题,说一说对策吧。”
长孙无忌先是称赞了郑慧铭一番,而且毫不避讳与其祖父郑善果的关系。随后,又看向其他举子,示意众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番举动,相当于是将骆宾王直接定罪了。而且,给陆忻的感觉,就像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围着一只猴子在戏弄。
“回大人,我等全程都在场。事情并不复杂,正是这刁民不服朝廷体制,一味叫嚣,才闹出了这般动静。按照我朝律法,此人大闹科举考场,袭击朝廷命官,即便是从轻发落,也是个发配充军、永不录用之罪。但学生建议重判,至少判他个斩监候,以儆效尤。”
“不错,尚书大人。此人狂妄无比,祭酒大人已对他十分宽厚。可他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欲杀在场的众多举子,简直是丧心病狂。若不重判,不足以正典刑,更不足以体现朝廷的威严。”
“说的好,必须重判,以儆效尤。大人,学生张誉之,正是被此恶人断去了手脚……”
长孙无忌一说让大家发表意见,整个弘文馆前便立刻人声鼎沸起来。而且,所有言论都是要严惩骆宾王,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长孙无忌听了片刻,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随后摆摆手,让众人停了下来。
“诸位的意思本官都知道了,既然都没有不同的意见,那本官便以科举主考官的身份,临时宣判了。”
“长孙大人,谁说没有不同意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