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海猛地回头瞪了一眼陈管家,旋即对着李淳风作揖见礼。他的话虽然听着有礼有节,但细想之下就会明白,人家是在下逐客令了。陆忻也算半个老江湖,哪会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李淳风见状,倒是没有任何表情。
“钱员外客气了,至于这渊源,还得看您记不记得这东西了。”
陆忻面无表情的拿出碧玉戒指,手刚伸出一半,就看到那钱海变了脸色,竟然一把就将戒指抢了过去。他的目光变得非常激动,甚至连手都在发抖。
“这戒指,是谁给你的?”
“越州府,许三金。”
“好好好,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原来,许兄一直将它保存着。二位,刚才钱某多有冒犯,给二位赔个不是。”
钱海将戒指一握,再次作揖。但这一次,整个上身都弯了下来。而且语气无比诚恳,不像是赔礼,倒像是在赔罪一般。陆忻并不清楚许三金与钱海之间的渊源,但他只是小辈,哪敢受这等大礼。
“钱员外,这可使不得。您请起,快请起。”
“是啊老爷,他们就算带了信物而来,也受不起您这等大礼啊,老奴扶您起来。”
陈管家说着话便要走上前,却不料被钱海一肘子推了回去。而他自己,则依然躬着身,并未抬头。
“老陈啊老陈,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啊。老爷我,差点就成了不仁不义之徒。你呀,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老爷!”
陈管家闻言,两眼一红,“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李淳风微微抬起右手,瞬间便有一股法力强行将钱海托了起来。
这一幕,让这位钱员外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
“您是主,我师徒二人是客,的确受不起如此大礼。夜已深了,钱员外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二人突然来访,若有搅扰之处,还望钱员外多多担待。”
“仙师言重了,钱某这就走。明日,我让下人将饭菜送到东厢房来。玥儿,跟爹回去。”
“嘻嘻嘻……爹爹,您不赶我师傅走啦?”
“哼,还不快给你师傅和师兄行礼。”
钱晓玥转身吐了吐舌头,高兴得仿佛要飞起来。钱海显然是被惊到了,不敢再看李淳风的脸,很快便带着人离开了院子。师徒二人关上门坐下后,都有些睡不着。初到长安城的第一晚,并不太平。而且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让人心生不安。
“师傅,你说那施展五行搬运术,扑灭了大火的人,会是谁?即便这长安城内真的藏龙卧虎,能有如此手段的,恐怕也不多吧?”
“此法为五行道术的一种,入神境之下,几乎无人能够做到。而当今能到此境界的,除了各大宗门的教主,寥寥无几。当时那人,应该就站在皇宫的城墙之上施法。我若没有猜错,应该是阴阳寺卿,谭宗孝。”
“阴阳寺卿?大唐朝廷,果然高手如云。”
陆忻是震撼的,入神境高手,几乎为当世最强战力。任何一个出去,都能够开宗立派,做一方之主。这样的人,为何要替朝廷效力?而且陆忻已知的朝廷高手,就有两大归微境。一个是御神庙的魏吞云,虽然没有见过,但多次听说过御神庙总管的大名,足见其厉害。另一位则是在宣州见过的尉迟宝琳,掌管朝廷的镇魔院,实力强大。
“李家父子能夺了大隋皇运,自然有无数高人相助。朝廷内部,其实有大量阴阳师。不光是御神庙和镇魔院,太宗皇帝身边,就有高人。只不过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否则,这内忧外患的大唐天下,早就四分五裂了。”
“唉,这当皇帝也不容易。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还要被天下人唾骂。”
“哈哈哈哈……这至尊人皇之位,哪是这么好坐的。历朝历代,有几人能坐稳那把龙椅?又有几人,能治理好这满目疮痍的江山?皇帝不是神仙,你不帮他,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否则,为师又何必来这喧嚣的京师之中。”
李淳风说到这,拿起茶杯一饮而尽,旋即起身打开了房门。月光自夜空落下,如霜雪般明净。
“十日后的科考,开考前长安必有大乱。以防万一,为师要闭关炼法几日。这几日,你好生修行,莫要忘了功课。”
“知道了师傅。”
李淳风走得很快,转眼便消失在了钱府之中,也不知要去哪里闭关。陆忻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双眼一直望着房梁,根本睡不着。
尽管日思夜想着要来长安城,可如今真的到了,又有数不清的烦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总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这种感觉,在城外碰到那玄奘和尚后,越发的强烈。
“算了,出来混,哪有不挨刀的。有师傅护着,我怕个鬼。这人吶,没有梦想,不去看一眼这个大千世界,还真是跟咸鱼没有区别。明天,先去打听一下庭昉哥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