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的袭扰对单于军填埋壕沟的进度影响不大,与先前唯一的区别是,单于军加强警戒,派出了接近十余支的巡逻部队。
第二天清早,壕沟填埋工作全部完成,单于军第二次发动了进攻。
每一面城墙,都有六到八座井栏,搭配同等数量的云梯,看上去单于军似乎在三面同时着力。
然而壕沟井栏推进没多远,就再次被陷进壕沟之中,这一次,才是天格尔的杀招。
“听令!放火箭!”
“嗖!嗖!嗖!”
一阵剑雨抛向最远端的位置,迅速点燃了壕沟之中干草,火焰蹿升而起,沿着井栏的车轮,将这个庞然巨物吞噬。
匈奴人擅长弓箭,这一批射手都是精挑细选的神射手,他们的箭,竟然没有一只点燃了其他部分的壕沟。
摩牟看着战场之外升起浓烟,心道不妙,他吩咐身边的侍卫道:
“去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不等侍卫回来,他的几位指挥官已经传回了战报,摩牟听着传信兵的话,他脸色因剧毒的折磨,本就难看,听了前线的汇报,现在已经到了面如死灰的地步。
一共有三座井栏被焚毁,另外有两座抢救及时,从烈焰之中挪了出来,但它们的轮毂受损,在未修复之前,也无法参与作战,云梯的损失也达到四座之多。
摩牟压抑着怒火,他看向身边一个个哑口无言的谋臣,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们这帮废物!”
其实昨天摩牟在下完决定之后,就去接受邵何的治疗了,关于后半夜的具体行动以及应变措施,都是他手下的谋臣与将领商议决定的。
他们自然也想过要去靠近县城的方向,探查是否有更多的壕沟,但是反叛军在夜晚几次偷偷潜出县城,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提防敌袭上。
前半夜的时候,他们还派出了探子,但这些探子最终都没有返回,其中多数人认为,探子们没有返回的原因,是因为黑暗之中,还埋伏着更多的部队,他们随时有可能冲入阵地。
未知带来的恐惧,让他们不敢贸然行动,没人愿意背这个黑锅,所以到了后半夜,他们的工作目标已经转移到保护工兵填埋壕沟,以及预防敌人的突袭。
“……”所有人都听出了摩牟语气之中的怒气,他们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因此大家默契地噤声不言。
看到自己的手下如此不争气,摩牟颓然闭上眼睛,他面带痛苦地说:
“今天不能退了,无论如何,必须攻上他们的城墙,否则,之后的战斗就没办法打了。”
士气这种东西是非常模糊的,但多年的戎马生活,让摩牟能够隐约把握到士兵士气的变化,昨天他下令延迟进攻,已经对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如果今天再次后退,那么士兵们的士气也许会跌落谷底。
对他而言,用一些士兵的牺牲,换取大军的士气,是十分划算的,所以他没有思考太久,说道:
“让骑兵们探出战壕的位置,工兵在步兵的掩护下,给我把战壕全部填上!只要他们打通了一条战壕,井栏就给我前进一步,哪怕损失一些人,也要换回足够的东西!”
单于军的人数占优,使用人海战术几乎是他们的第一选择,用士兵的命可以换回许多东西,最重要的自然是士气,但还包括城墙上,敌人的精力,以及大军压境时候的心理压力。
弓箭手的箭可能用不完,但弓箭手的体力却是有限的,让他们面对蚂蚁一样的敌人,用不了多久,城墙上最让人头疼的弓箭手,就会筋疲力尽。
“呜!咚咚!咚咚!”
号角声和战鼓声响起,单于的部队也开始按计划行事。
上千骑兵,分成几十个小队,开始快速的冲向城墙,看到这一幕,负责城墙防御工作的将军,无一例外,都开始命令弓箭手自由射击。
在这么多这么多骑兵面前,想要保住壕沟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干脆趁着战马被绊倒,开始进行疯狂的射击。
陈宇第一时间看明白了单于军的作战思路,他并没有干预都隆的命令,而是趁机取了弓箭,开始练习自己的射艺。
单于军不使用任何奇谋,这反而让城中的守军开始有变得躁动不安。
这些匈奴士兵,大都上过战场,但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城下的单于军,就好像蝼蚁一样,一个死了,另一个立刻补上来。
但不管怎么努力射杀,这些攻城部队的数量一点也不见少。
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在面对面的时候可能无法体现得多么明显,但是居高临下的守军,却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一切。
几乎每个反叛军士兵,心里都有一个问题。
“这座城,真的能守住吗?”
天格尔看到敌人不使用任何战法,就动摇了她的军心,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如果是汉人士兵,他们对这样的场面,或许不会像匈奴士兵这样,马背上的民族,确实是善攻不善守啊。”
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骑兵们几乎把所有的壕沟全部探出,随手是举着木盾,伏低身体的步兵,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工兵,直到完成壕沟被填埋完毕。
井栏也开始向城墙之上的反叛军发动还击,他们的人数虽然远不如城墙上的守军,但是乱箭之下,依然造成了城墙上的减员。
这时候,三面城墙的守将,做出了三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负责南面城墙的天格尔,分出一队士兵还击井栏,其余人的目标,依然是城墙之下的单于军。
负责西面城墙的都隆,他选择的是完全无视井栏的攻击,所有人一律不得回击,必须把注意力放在城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