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听到身后马车中一声冷哼,能想到诌氏定是一脸薄怒的神情,浑身都酥了,当即收了嬉笑,正色道:“军师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
“呵,都是吃肉的狼,装什么温柔小羔羊!”这种话杨修自然不会说出来,一面坏了先前努力撮合的一段姻缘。
回到相府,已经到了午后饭时,吕布在得知杨修从寿春赶了回来,还带着救过他性命的恩人一家,顿时大为开怀,当即亲自出府外迎接。
胡老汉一家本是山野村夫,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繁华的街巷,喧闹的人群,高大接连耸立的楼阁府邸,每一处都雕梁画栋,就连伺候在侧的侍女都是人人穿的崭新体面。又岂是府门外两个巨大张牙舞爪的石狮子,雕工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一股摄人的威仪扑面而来,哪里还敢再有之前的敌视情绪,只是唯唯诺诺跟着吕布进了相府。
入得府中,其中摆设更加光彩多无,庭院皆用青砖铺就,见不得一丝泥土,在青砖堆砌的空缺处,各种奇石异树遍布在院落之中,与四通八达的廊道院落交相辉映,十足一副富贵样子。
“我这是来到了皇宫之中吗?”胡老汉只有在心中惊异的想。
来到客厅,酒席已经备好,吕布亲自将胡老汉一家奉于上座,适逢严秀丽闻讯而来,吕布亲自为她引荐道:“这就是救我性命的胡老丈,这位是他的儿媳诌氏与孙女小豆。”
“老人家救我夫君性命,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
说话间便已经盈盈拜了下去,让胡老汉大吃一惊,急忙跪倒在地,道:“贵人何须如此,丞相得上天护佑,自能够安然无恙,我等只是恰逢其时,贵人严重了。”
吕布亲自把胡老汉扶起,使其安坐,道:“老丈说的什么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我吕布性命,你的儿子又是与我大军交战是身故,我近来常感自责。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往后余生我定如子侄一般事你终老。”
胡老汉没想到吕布会首先提及这件事,更没想到吕布竟然会如此谦卑,不由诚惶诚恐道:“丞相严重了,这让小老儿怎么敢当。”
吕布见他不敢领受大礼,也就不再勉强,毕竟若太过礼遇只会适得其反,胡老汉只是一介平常乡民,面对大汉朝首屈一指的权臣,恐怕只会给他无穷的压力。
严秀丽的心情却更加的好了,她早听夫君说起过,若不是诌氏在他重伤期间,不避嫌精细照看,他想要从容恢复恐怕并不容易,她原先还心中有些醋意,只以为夫君饥不择食,在外又染了红粉。此刻得见诌氏,不由得放下了一颗心。
诌氏虽看上去有些气质,但终究面目受了损伤,夫君就算再饥渴,只怕也难以下手,当即取来一把蔗糖,笑眯眯对着诌氏怀里的小豆道:“你叫小豆?长得真好,来吃一颗糖。”
小豆毕竟是乡野孩子,虽然性格活泼,但终究少见过世面,面对这高大威严的宫殿,难免有些认生,反而把脸埋在诌氏的怀里,并不接严秀丽手中的蔗糖。
诌氏见到严秀丽样貌出众,更有一身卓尔不群的风姿,心里不由自惭形秽,见女儿认生,忙将她放在地上扳转过身来,嘱咐道:“夫人和你说话,你要用心回答,否则就是失礼你知道吗?”
小豆点了点头,小步近前,双手接过严秀丽递来的蔗糖,小心捧在手中,甜甜笑道:“多谢夫人。”
说完便一头扎进诌氏怀里,说什么也不再露面了。
“乡下孩子没有礼数,让夫人见笑了。”诌氏溺爱的抚弄这小豆的头发,朝严秀丽致歉道。
“无妨,我倒觉得这孩子天真可爱,拥有孩子该有的童真,夫人能得这么优秀的孩子,也算是有福了。”
这时众人皆都入席,胡老汉一家坐在左侧上首,被吕布奉以贵宾,右侧杨修与先前议事未归的司马朗一次而坐,赵雷远没有资格坐在大殿之众,他仅仅只是偏将,若以官职来说,还不足以位列相府中用餐,但吕布年他一路护卫胡老汉一家有功,特许他坐在左侧末位。
相府饭食倒也没有多么丰盛,毕竟只是日常用餐,但贵在精细,每一样的样式都下足了功夫,虽只是简单的家常小菜,可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
胡老汉与诌氏放不开,并没有食用几口,倒是小豆吃的香甜,小小的肚子,装的比成人还多。
用完饭,吕布稍稍寒暄几句,得知赵云被拥挤的人群困住了,吕布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赵云战力绝世,非一般战将能比,普通百姓又能那他如何?
看胡老汉一家颇为压抑,有经过长途跋涉,显得精力憔悴,便令人备好厢房,让这一家人入住。
这时吃饱了的赵雷却跳了出来,大声道:“属下有意见要紧的事,还请君侯准许。”
吕布大奇,这赵雷怎么回事,非要搞得如此隆重,有什么事等胡老汉一家人走了再说不好吗?
“你且说来。”吕布的声音里,明显可以听出不满。
赵雷一咬牙,正是福缘天注定,富贵险中求,事到临头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再不主动争取,眼见到嘴的鸭子可就飞了。
“属下一路护卫诌氏一家来此,仰慕她为人做事谦和细致,愿求她作为终身伴侣,此后一生相互依靠,请君侯成全。”
吕布先是一愣,随后再看赵雷与诌氏的反应,只见赵雷一脸惊慌期盼神色,生怕不好的结果从吕布的口里说出来。而诌氏脸色涨的通红,低着头却并没有想要反对的一丝,甚至隐约还有一些期盼。
“我看这时一件好事啊,君侯何不成人之美,也是一桩美事啊,伯达你说呢?”杨修笑着道。
司马朗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成人之美乃是华夏千年传承的美德,这种事他万万没有反对的道理。当下便道:“我看很好,如果这位夫人不反对,应该是一件大喜事。”
吕布眼见诌氏脸上写满了愿意的意思,但这种事还是要问明在先,以免落人口实。
“诌夫人以为如何?”
诌氏红着脸道:“我听阿公的。”
这是吧皮球踢给了胡老汉,胡老汉丧子多年,又得儿媳悉心侍奉,早将她看做亲女儿一样,不动声色道:“想娶我的儿媳,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能够答应,我便再无二话。”
赵雷大喜道:“您请说。”
“你们一旦相好,今后可得奉我终老,而且生下的男娃儿得有一个随我姓胡。”胡老汉这是想要延续他们胡家的香火。
赵雷自然是满心欢喜,拍着胸脯保证,必不会让胡老汉失望。诌氏被众人当面说及生养之事,更加羞臊,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是,赵云、吕幸相伴而来,一入大殿,见殿中酒席将罢,一些陌生面孔竟然能高坐于上座,只从衣着上看,倒像是乡野之外的普通百姓。
吕幸一想便知来人身份,大步走到胡老汉身前作揖拜道:“你救了我的父亲,今后便是我的恩人,以后在安邑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就是。”
胡老汉脸受父子大礼,有些受宠若惊,道:“公子严重了。”
吕布看到吕幸一身薄甲,原本的文弱书生竟也有了几分英雄少年的样子,不由很是欣慰,道:“你不是在张罗大军入城的事,怎么与子龙走到了一起?”
“大军早就入城安置妥当,只是围观百姓实在太多,使得交通拥堵,车马行进一度中断,我在排查期间,正巧遇见赵将军为百姓围在当中难以脱身,我便暂时颁下宵禁令,让百姓尽速回家,这才把赵将军救了出来,否则他恐怕还要晚些才能到。”
吕幸说话时有些忍俊不禁,岂止是吕幸,就连一向一本正经的司马朗也不由得扯动笑容,有些莞尔。罪魁祸首杨修更是尽力忍着笑意,不让自己表现的过分明显。
“君侯恕罪,路上人实在太多,我来迟了。”
吕布看着赵云一身的胭脂香粉,脸上也不知被谁印了几片红唇印,看上去很是风骚,帽樱上也不知哪里来的一条红色丝绢,就绑在帽樱之上,还打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正随着说话微微晃动。
“子龙辛苦了,想来这一路必是受了不少磨难,还没吃饭吧,来先喝一杯酒压压惊。”
赵云赶了一天路,又在街上受困许久,此时还真有点又饿又渴,几步入席上前入席,便要大快朵颐。
却见吕布掩着鼻子道:“你这一身味道太过惊人,你还是先去梳洗一番,免得香气入体,回去后不好交代。”
严秀丽也笑道:“夫君不是还有一身胡人进贡的软甲尚不曾穿过吗?不如便送给赵将军,助他避过今日之祸。”
赵云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只觉浓香扑鼻,差点把他熏晕了,这浓烈的香粉味若让宓儿得知,只怕能要了他半条老命,脸色一变涩涩苦笑道:“都是德祖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