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等一众谋臣战将亦跪地劝阻,怎奈曹操正想以此立威,哪里还能听的进去,冷冷道:“今日我便要与他吕布已决生死,以报昔日之仇,你们无需多言,再有求情者,便与他同样下场。”
甲兵挟制董昭行往大殿之外,董昭忽然诡异笑道:“枉我有眼无珠,以为跟得明主,却不过是一个志大才疏,徒有虚名的蠢材,今日我既然难逃一死,便请将军挖出我的双眼,我要亲眼看着你如何在这定陶城身败名裂,埋骨荒野。”
曹操神色冷峻,不为所动,只冷冷道:“便如你所愿。”
甲兵押解董昭出殿,不时殿外传来一声惨呼戛然而止,令大殿之上的一众曹操兵将各自一阵颤栗。
不时甲兵上前,两人各举木盘而入,一盘盛董昭人头,一盘盛董昭双目,血肉模糊,无端让人心惊。
曹操挥令甲兵退下,道:“董昭乱我军心罪该万死,我念起素来用心,其家小我会亲自抚养。”
众将莫名心中胆寒,一起拜道:“大将军仁义。”
曹操又道:“诸位可有妙计击败吕布。”
荀攸道:“吕布兵力强盛,战力更是强悍,明公不可正面与他力敌,兵家云:上兵伐谋,上上兵攻心,吕布千里奔袭,必为子嗣而来,既然他心有牵绊,便是他最大的弱点,我等自当利用,不可浪费了吕布的好意。”
曹操面色少和,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荀攸道:“将军何不捉其子嗣,以其为人质,要挟他从定陶退军。吕布若从,便说明此子被吕布十分重视,若他不从,也可当众斩其子祭旗,乱其心智,提我军心,当是一举两得。”
曹操面露喜色,荀攸之计正和他的心意,吕布杀他长子,此仇此恨罄竹难书,若能在两军阵前斩其子嗣,不但可以打击敌军的嚣张气焰,更可以报丧子之仇,道:“非常好,此计正合我意。”
正要发号施令,却见大殿之外奔入两人,正是定陶西郊大营的统兵大将夏侯惇与副将曹洪,这时夏侯惇一脸惊慌神色,一入大殿便惊慌跪地不起,悲声道:“兄长,我中了贼人张辽的奸计,我军败了。”
曹操一惊坐地,西郊大营十万大军,本是固若金汤,岂能被轻易击破,十万大军已是他仅剩的能用之兵,这一战便已是釜底抽薪了。
荀攸急问道:“将军处境到底如何,还请细细说来。”
夏侯惇忿忿道:“我听闻城中杀伐之声,知城中必有变故,便欲率军往城中增援,谁知贼将张辽趁夜色偷袭我军大营,以火攻烧我大营无数,我军不备之下,损伤近半,我等不明敌情,收拢败兵之后,黑夜中也不敢贸然寻敌再战,只得率军退回城中,以防再被敌军所趁。”
荀攸又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夏侯惇面现赧然之色,道:“当时情况紧急,敌军从四面八方防火,我军各处皆受攻击,想来人数当在五万之上。”
荀彧冷冷道:“陈留张辽仅有守军两万,即便加上商丘颜良的一万守军,也不过三万人马,将军却说自己被五万敌军突袭,这如何叫人信服。”
夏侯惇一时胀红了脸,怒气冲冲道:“先生莫不是怀疑我谎报军情,当时情形子廉亲眼所见,你可以问他。”
曹洪点头道:“夏侯将军所言不假,当时张辽之兵从三面围攻,各处皆有一万余人,合起来足有四五万。”
荀彧道:“这倒奇了,难道张辽还能凭空变出两万大军不成。”
曹操一拍桌案,厉声道:“够了,无论张辽大军是三万还是五万,你们终究被大败,我只问我军还剩多少可用之兵?”
夏侯惇垂头丧气道:“我等收拢残军,清点之后才发现我军尚有五万余人。”
曹操心中暗自滴血,五万人!自己抽调而来的精锐十万,只在一夜之间便损失了一半,这还没有跟吕布的精锐交手。眼下定陶南门有吕布亲率大军十几万,西门又来张辽大军三五万,自己所剩精锐再加上城中守军也不过七万人,如何能是吕布的对手。
先前的雄心壮志不由冰消瓦解,想起董昭临死之言,曹操不由长叹一声道:“悔不该杀了董昭,他终有先见之明。”
夏侯惇、曹洪跪地请罪,曹操无奈摇头道:“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军屡战吕布,常败多胜少,也不全是你们的过错,起来吧。眼下我军被围,诸位有何良策退敌?”
荀攸道:“夏侯将军兵败之事才刚刚发生,张辽必然还来不及与吕布通传,趁眼下敌军还未连成一气,明公还是及早退兵吧。”
曹操闻言不做声响,独自走到门户之外,看着暗黑的夜空,明星朗月皆被黑云遮掩,没有半点光彩,回想自己经营半生的基业竟已到了千疮百孔的地步,仰天长叹道:“上天如此不公,既生我曹操,为何还要剩下吕布这样的枭雄!”
忽然双手抱头,痛嚎出声:“啊,快拿剑来将我斩了。”
荀彧急到曹操身侧搀扶,喝令左右道:“将军头疾复发,快传令各门守将严守城门,其余人即刻护送将军返回东郡治病。”
就这样,曹操仅入定陶城一日,便在吕布两路大军的胁迫下,只能仓惶败退,急往东郡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