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坐在马车的前沿,眯着眼,放任这匹花了二十两银子买来的驽马晃晃悠悠的拉着车厢走,反正也只有一条大路,偶尔睁眼打一鞭子,这马走的倒也不慢。
更何况楚烈连续两天和高手过招,一条命差点栽在李孝堂和老者的手上,和那名黑衣人的大战也耗费了许多的心力,此时略一放松,竟感觉困乏无比。
“楚烈大哥!”杜语若突然从车厢里递出来一个包裹,说道:“这是我托沈姐姐买的。”
楚烈接过打开,却是一件毛皮大衣,不觉莞尔,便穿上了。
“多谢语若姑娘了。”
“楚大哥不必多礼,叫我语若就好了。”杜语若挂起了车帘,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说道:“我之前给二哥也买了一件,可惜他嫌太热,不肯穿。”
楚烈见主动提起来杜仲,心里也是好奇,说道:“我听杜仲老哥说,他有家室?”
“不错。”杜语若轻轻地笑了笑,说道:“二哥比我大十五岁,早就娶妻生子了。”
“听姑娘的口气,你与杜仲老哥的感情很深啊。”楚烈对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说道。
“我的母亲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大哥和父亲忙于帮内的事务,很少顾及到我。我还有个姐姐,但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出嫁了,而且我自小体弱多病,家里人虽然关切,但终究不能时时照顾。”杜语若将额头的几缕发梢拨在耳后,说道:“二哥是父亲的徒弟,常常在来往于家中。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很多新奇的玩意儿,一来二去,我倒是和他在一起时最为开心。”
说着,杜语若脸上充满了回忆之色,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还记得五年前二哥大婚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我觉得心里不痛快。我去找父亲,求他不要让二哥结婚,我只想让他陪着我。可是父亲那天突然很生气,把我关了起来,又把不明所以的二哥臭骂了一顿,从此以后,就不许他和我来往。”
“可是那又怎样!”杜语若虽然笑着,泪水却是一滴一滴慢慢地滑落下来,落在褥子上,浸出了一个又一个泪痕,“后来我拿着刀抵在胸口对父亲说,如果他要阻挠我,我就自杀。”
楚烈看杜语若一脸骄傲的样子,沉默不语。
“我知道二哥只把我当妹妹,所以我威胁父亲不准排斥二哥,更不准让二哥知道我的心思。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保护我,对我好。”
“因为我以死相逼,父亲最终默许了我。”杜语若突然笑出了声,带着一点羞涩,说道:“你知道么?杜仲他就是个棒槌!简直要笨死了!”
“他老是在敦促我吃药,可是他那里知道,我吃完就会背着他又吐了。每次我的寒毒发作时,他都要给我度气。”杜语若闭上了眼,好像很怀念:“他的手很粗糙,又笨,每次给我度气的时候都很无措,非要隔着件衣服才好。”
“可是他有哪里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他手上那股暖洋洋的热度……”
楚烈靠在车厢门口,回头看去,杜语若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婴宁啜泣起来,双手用力捂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来。
“语若姑娘……”楚烈想安慰她,可是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杜语若突然抬起了头,泪水大片大片的滑落,哽咽着说道:“我好难过,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就这样离开我!”
楚烈叹了一口气,想要说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觉得心中烦闷,最后手一抖,对着马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正在赶路的驽马哪里能够理解此时二人的心境,屁股吃痛,也只是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