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自己加入组织第一天训练的场景,又看到了第一次杀人时,那人惊恐的面目。
那惊恐的脸骤然一变,又变成了自己母亲温柔的面庞。
他想要叫一声“娘”,可是干哑的喉咙却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努力的想爬过去,希望能够靠近母亲一点,可是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
迷迷糊糊之间,楚烈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翻了过来。
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娘”,楚烈想要够着面前的母亲。
“兄台!兄台!”
眼前母亲的面庞突然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四方国字脸!
对着自己不断的叫着“兄台”。
楚烈的想要抬起手去触碰那张方脸,可是眼皮似有千斤的重量,手还未抬起,上下眼睑就砸在了一起,晕厥了过去。
眼见楚烈闭上眼没有了动静,那人连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颈部脉搏,摸到还有跳动,才放下心来。
“大哥,他死了吗?”
男人身后有挺着一辆马车,马车上以为长相清秀的锦袍少年揭开挡风车帘,一脸淡漠的问道。
男人一身书生装扮,摇了摇头,回头看向那少年,说道:“此人内力颇为深厚,虽然身受重伤,但一时半刻还断不了气。”
书生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红丸,塞入楚烈的嘴中,在他的喉部轻轻揉了一揉,药丸便被吞了下去。
锦袍少年一脸玩味的笑道:“你这败家子,要是被父亲知道玉洞朱丹就这么让你随意送人,定要打断你的腿!”
书生无奈道:“你这孩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平时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锦袍少年却是嘻嘻笑道:“我只道大哥你沉迷于儒家圣贤经典,却不想把那佛门秃驴哄骗世人的空话也记得这般清楚。”
书生抱起楚烈,向着马车走来,说道:“我不与你做着无聊的口舌之争,你快让开。”
锦袍少年满脸不情愿的跳下马车,待书生把楚烈放入车厢里,在车板上铺了一块棉布,才和书生一同坐了上去。
二人驾车顺着大路走了三柱香的功夫,才隐隐看到京师东城门口。
“大哥,这定安门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锦袍少年望着高大的城门,向书生问道。
在十几年前,这定安门高大坚固、碧瓦飞甍,如同沙场上的铁甲军墙,气势恢宏。
而现在虽然建的更加高大,却是雕龙画虎,看起来庄重大气,实则华而不实,徒有其表。
书生哈哈一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五年前贾丞相的儿子贾东楼担任户部侍郎,连同户部尚书何茂才一同将这京师内内外外全部翻修了一遍。有些不能修、不用修的,就像这定安门,也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在外边贴砖加瓦修建而成。”
锦袍少年冷笑道“哈,这京城到是修的好看了,却不知道贾东楼父子和他们的那帮党羽在其中又贪了多少!”
书生叹了一口气,说道:“贪多也好,贪少也罢,那也不是咱们能都管的着的,据说前年贾丞相的女婿送了整整十万两生辰纲来京师,只是没想到护卫的车队半路就被江湖人士給截了,整个车队上上下下一百二十六人被尽数杀光,尸体被堆在一起,染红了半条河,为此贾丞相大发雷霆。除了和贾家有联系的,在京的江湖势力几乎个个损伤惨重。”
“好!”锦袍少年双眼放光,低喝一声,赞叹道:“江湖儿女就应当如此豪气,才不枉英雄豪杰!”
书生却是冷笑一声:“好什么好,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所谓的‘英雄豪杰’难以约束,杀富却不济贫,更何况他们杀得那一百多人之中就个个该死吗?”
锦袍少年嘴一撇,非常不以为然,道:“江湖豪杰纵情任我,才是真正的汉子,哪里像你,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好歹人家杀富,可是你呢,也就在我面前吹吹牛、过过嘴瘾罢了。”
书生听那少年又开始了毒舌,无奈道:“好好好,人家江湖豪杰纵情任我,你哥哥迂腐穷酸,行不行?”
锦袍少年翻了一个白眼,道:“什么行不行,本来就是。”
书生见他有耍起了脾气,不在理他,专心抽皮鞭赶起马来。
锦袍少年看书生吃了瘪,嘿嘿一笑,便也不再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