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工厂还给了她抚恤金一千多元,但是赵姨没有拿,这个钱给了她老公的妈妈,因此她一个人把王铭拉扯大也不容易。
王铭没有受多少教育,听说读了个初中就出来混了,开过摩托车出租,也给别人打过工,做得最好的时候是在某家夜总会做经理。好容易现在出息了,自己攒钱开了家大理石研磨的店子,生意还不错。
这几年王铭凭自己的手艺赚了点钱,贷款买了两套房子,一套给赵姨以后养老,一套自己住。又买了两台车,一台送货,一台自己开。娶了个老婆林红也争气,一口气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男,最大的今年才八岁,最小的才两岁多。家里这个顶梁柱倒了,对于他家一大堆老的老小的小来说,还不是塌天之祸吗?
听爸爸陈志说,以前陈彦之没回来的时候,王铭曾经多次说过要去省城女子监狱去看她,后来因为毕竟不是直系亲属,所以一直没有成行,后来又说如果陈彦之回来找不到工作,要她去他店子里去做事,反正不会亏待她就是了。可惜这回来几天,人都没看见,就这样去了。
第二天一早,陈彦之要刘数在家管好儿子,自己还是去医院看一下,虽然什么都做不了,可就算是能把爸爸喊回来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来到医院,赵姨已经醒来了,同时儿子王铭的姑姑、叔叔们也赶到了。那几个都是王家的人,听到大过年的出了这样的噩耗,悲伤惊怒的同时却不约而同地指责赵姨,虽然没指着鼻子骂,但是言语之中的意思就是说,赵华你这个丧门星,克夫克子,原来害得王铭八岁没爸爸就算了,现在害的顺仔八岁也没有爸爸,还有几个更小的,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陈彦之不知道他们家的人还有这样的过往,自己又是个外人,一时之间也不好插嘴,但是看见爸爸花白的头发夹杂其中,一直用他不健壮的身体挡在王家人和赵姨之间,陈彦之心痛极了。
“爸爸,我们走吧。”陈彦之真的不忍心自己快七十的老爸一晚没睡还站在这里与他们家的人对峙,一把上前扶住爸爸摇摇晃晃的身体,
“你是哪个,在这里干什么?”边上的某人看见陈彦之去扶人忍不住问道。
“我是他女儿,你们再吵,吵得我爸爸发病了,我要跟你们算账的。爸爸,现在不管怎么样,你先跟我回去休息。你一晚上没睡,再不休息要出人命的。今天的药还没吃吧,早饭吃了没有?没吃的话,先去吃早饭。”陈彦之连珠炮一样拉了爸爸就要走。
“我不能走,你赵姨——她?”陈志的眼神瞟到现在还傻傻坐在凳子上的赵华,她一直低着头,仿佛没听见他们说话,两只眼睛就从昨晚哭到今早,眼泪流得不能再流了。
叹了口气,陈彦之还是走过去对赵姨说“节哀顺变”,然后就说了她昨晚找了别人打听了下,交通事故中有人死亡的,特别是有多人死亡的,(因为他们这起交通事故已经有两死三伤了),尸体不能马上领走火化,还要做尸体解剖检查,所以现在王铭的尸体还要先停在这里,所以赵姨还是先跟爸爸陈志回去休息。
一听尸体还要解剖,赵阿姨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边上王家的其他人都炸了锅了,可是没法子,这个是《道路交通事故处理程序规定》中规定必须要走的程序。
可能赵华已经伤心过度了,也可能他们王家的人在这里闹,赵华不想和他们再扯什么关系,她没有任何反抗地跟随陈志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去。
王家那几个人因为还要找交通肇事者麻烦,而且还想问问解剖等等事宜,因此也没有再对他们进行阻拦,三人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