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喝到日落,雷万春等人带着醉意返回了西场校场,见张三和癞痢头还没归来,也不以为意,巡视了一番见没什么事,各自回营趁着酒意呼呼大睡。
长兴坊的三重宅院里,张九龄双眼通红须发颤抖,老夫人扶椅哀哭,儿媳陈氏跪在面前轻声抚慰,张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老夫人突然道:“我不管,我这就要去将孩子接回来,可伶的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张九龄却道:“大郎,你这事做的对,不能贸然去认三儿,这样不但害了这孩子,还会牵连到很多人。”
老夫人怒道:“张九龄,你的心可真狠,逼得令儿离家出走,惨死西域尸骨不能返乡,幸喜留下骨血,还不让认祖归宗任其流落在外,你能对一个乞儿好,为什么就这么对待儿孙?”
张拯跪行到老妇人膝前,泣声道:“母亲,请不要动怒伤了身子,此事是孩儿所为,您要责怪就请责罚孩儿。”
老夫人抚摸着张拯的头顶,老泪纵横的道:“大郎,娘不是不明是非的人,知道你们的难处。娘不牵连你们,明日让小虎接上那苦命的孩儿,娘带他回岭南去。”
张拯哭道:“娘,这可要不得。山高路远,孩儿如何放心得下。父母年迈怎能分离,身为儿子不能膝前奉孝,岂是人子。”
母子俩抱头痛哭。
陈氏泣声道:“娘,三儿如今就在长安,既然咱们知道了三儿就是二郎的血脉,认祖归宗就不必急于一时,当徐徐图之。”
老夫人道:“罢了,此事我不管了。张九龄,我告诉你,我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见到三儿认祖归宗,否则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张虎敲门,老夫人狠狠的瞪了张九龄一眼,由儿媳陈氏扶着去歇息了。
张拯问道:“阿虎,什么事?”
张虎道:“阿郎,大郎,出事了!”
太子的人跟李林甫的心腹当街搏杀,这可不是混混斗殴,也不是之前的闹剧,而是真真正正的生死搏杀。
这是否就意味太子跟李林甫撕破了脸皮?
这是否意味着武惠妃正式插手对太子之位的争夺?
这水太深了,深不见底,深得令人望而生畏啊,长安城里得到消息的大小官员、皇族宗室、世家大族尽皆胆颤心惊。
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料到会来得如此之快,李林甫初登相位根基未稳,难不成是来自陛下的授意不成?各大府邸或者早早的熄灭灯火闭门不出,或者肩舆小轿出没其间,无一不透着一丝诡异。今夜,长安城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牛魁带回了张三和负创的林氏兄弟,原本牛魁是想将四人关押在万年县衙,待知道犯人身份事发缘由,万年县上下说什么也不接受犯人,连带大理寺等衙门都唯恐避之不及。
左千牛卫将军头疼欲裂,人都抓了又属于职责范围却也无奈,只好派人给牛魁丢下了一句“谁抓谁负责”。
牛魁无奈,只得将四人带回自己的营地,敷伤、安置。调查了一番事情缘由,上了一封奏折派亲卫送往洛阳。
太子李瑛面如土色,语无伦次:“祸事了,祸事了,这个该死的张三,我怎么如此糊涂,这回大难临头了!”
许由上前道:“郎君,是否去请光王和鄂王两位殿下前来?”
“快,快去将五郎,还有八郎叫来,都是八郎出的馊主意,这可如何是好?”
李瑛面临大事,毫无应对之策,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
在坊门落锁,城门关闭之前,各个城门奔出无数骑,向四方而去,更多则是去往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