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文也笑道,“是,我不是牛,不过,我的东西现在还在锅里呢,噢,适才我不是去后厨了么,他们的皮硝没了,你要了二十斤牛肉,还要得急,人家没着,就直接尿到锅里了。”
詹士谢图瞪大了双眼,但旋即又笑了,“你成心恶心我是吧?”
“不恶心你,我嫌肉烂得太慢,我也尿了一泡。”他看着詹士谢图,笑不可遏。
“你说笑呢,我不信。”詹士谢图脸上已没了笑容,喉结上下跳动着,似乎十分难受。
“呵呵,爱信不信,要不你现在回去瞧瞧,或抓个伙计问问。”肃文笑着朝前走,又一下回过头来,“老詹,我觉着我干不出来吗?”
“呕”
话没说完,旁边倒是人有吐了,二人吓了一跳,再看去时,却是索伦在后面呕得昏天地黑,脸色煞白,詹士谢图一阵膈应,也呕了起来。
“哎,老程,你怎么不吐?”看着程万年心平气和站在一边,肃文纳了闷。
程万年平静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吃东西眼不见为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百年老汤里什么没有,就是死耗子也能捞出一两只来,撒点尿怕什么!”
这回该轮到肃文惊讶了,没想到程万年接着道,“他们俩要么是金枝玉叶,要么身份贵重,在阳谷老家,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那么挑剔。”
肃文不禁对眼前这个武状元刮目相看,“得,还是老程你通透,怎么着,还能吃得下吗?能吃得下,跟我吃碗坨去。”
“只要你请,我就去,”程万年憨厚一笑,“老家的饼子,我进京赶考时,俺娘可让俺让吃了顿饱饭,俺一次吃了十九个!这点牛肉适才还都让老詹抢着吃了。”他比划着,一个饼子足有一个盘子那么大。
“成,那我俩先要十碗碗坨,不够再要!”肃文顿生豪气。
这二仙居“坨碗王”王老三,碗坨做工精细,二人也不相让,那程万年更是吃得头也不抬。
只他二人吃,肃文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打眼朝外看看詹士谢图、索伦等人,还在外面抹着嘴巴,待把目光收回来时,他有些愣,一少女正在注视着他,也有些发愣。
“你也来承德了?”肃文笑着走过去,“老板,给这桌来两碗碗坨,算我账上。”
“姨娘新晋了一品诰命,太后省亲,需得有命妇陪驾,就都跟着来了。”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吏部天官魏瑛的掌上明珠霁月,站在她身旁一脸警惕的正是她的贴身侍女梅香。
肃文还想说什么,霁月却急了起来,梅香却抢先开了口,“适才有两位姑娘,看着象是宫里的,可能出来给主子买东西,让人拉着往西去了。”
霁月急道,“她们人生地不熟的,看着那人不地道,别让人给骗了。”
“怎么回事?”肃文一听说是宫里的,也上了心,程万年也抬起头,看着这边。
“那刘二整日里不干正经营生,他听他们嘀咕着,说是给京城鸿胪寺什么大人,这位爷,寺里不净是和尚么,什么时辰也有大人了,那得是几品官啊”
他说完,肃文已是明白过来,这两个宫女久在深宫,外面的情形竟是半点不知,这是遇见“卖荷花”的了!也就是诱骗良家少女卖与大户人家!
他不当混子已有两年了,但就是当混子时,这卖荷花的营生,他与多隆阿、胡进宝也从来不干!
“此寺与彼寺不同,老板莫要打岔,”肃文正色起来,“这人,往哪走了?”
他板起脸来身上自有一番气度,那老板是个生意人,本就小心翼翼,忙把路来指,程万年一拍桌子,人已是飞快跑了出去,只听得外面詹士谢图问了一声,马上有几个小侍卫也跟着去了。
看着詹士谢图从外面走进来,肃文方才对霁月说道,“他们这是遇到卖荷花了的,老程亲自去追,大致没有差池,再不成,知会热河都统,断然是走不失的。”
这前世后世此类事情竟是屡禁不绝,以致多少家庭因它哭干了眼泪,熬干了心肠,命途悲惨,惨绝人寰,它,才真正关乎百姓运命,一个朝廷,多烽大事都做了,这点事还管不好,只能讲,当政者麻木不仁,有权者玩忽职守,对此类人刑罚太轻,太轻!!!
“想不到你还有良心。”梅香撅着嘴,嘀咕一句,那霁月却马上不安起来,看梅香还要说话,赶紧瞪她一眼。
詹士谢图与索伦也走了进来,他二人好奇地看看霁月,肃文忙介绍道,“这是吏部尚书魏大家的千金。”又把詹士谢图与索伦介绍给霁月。
二人一听霁月的身份,那玩笑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说话间,程万年已是带着两个姑娘走了进来,那两个姑娘却是认识他的,听他这么一讲,都唬得脸色苍白。
“把人扭送到衙门里去,”詹士谢图一听这宫里的宫女都差点让人拐了,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我的片子,一定要重惩!”
他还没讲完,外面却又是走进一人来,上下一打量他,开了尊口,“外面的人,可是你们打伤的?”
这人讲话语气有多种,有一种一开口就让人有种抽他一大刮子的冲动,眼前这人就是。
“是我们打的,”肃文越气脸上越笑,“您是他什么人啊?”
那人上下一打量他,“我是谁?我可是京城来的。”
“噢,我也是。”肃文一笑,这承德本有许多旗人,这口音、习俗跟京里也差不多。
那人见压他不住,一拍桌子,“马上给我放人,知道我们是谁吗?”
“是谁?”詹士谢图也笑道,却象是大人逗弄孩子。
“鸿胪寺少卿查斯海听说过么?那是我们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