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会杞人忧天地想:如果地球上所有的陆地都变成了钢筋水泥的森林、都被不假思索地城市化后,是不是就该到了绿色农村反扩张的时候了呢?
虽然所到之处,随便可见灰尘弥漫的工地和正在崛起的摩天大楼,可是我一连拜访了几家工地,都没有得到雇用。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件。
……唔,这样,你赶紧回老家去补办个身份证,我们工地上正缺人手哩!
……、、,绝对不行,万一你是个逃犯……反正你赶紧走吧,我帮不了你!
……
我本想回去补办个身份证再来,无奈自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啊!而即便是有,这样回去的话也太丢面子了,一定会遭人耻笑的,我的自尊心也实在是受不了呀。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我终于遇到了光头一个耐人寻味的人!
时近中午,阳光猛烈,街面上冒着玄乎乎的水纹波。
我最后得以进入复兴路上一个叫金鼎广场的工地,还得感谢看门保安的擅离职守。
啥……找工作?有介绍人吗?……这样啊,嗯,那你去那所房子里碰碰运气吧!一个老头用下巴额朝不远处临时搭建的铁皮屋子指了指,随即推着装满沙石的两轮车走开了。
人是讲缘分的,若不是因为我第一个遇见的是这个姓郝的老头,若不是他当时还算热心地回答了我的询问,后来我也不一定会帮他出头的。
我径直走到铁皮屋前,略一犹豫,还是敲了门。
敲你妈个头,哪个小瘪三?一个中气十足、极不友善的声音传出。
说实话,我当时有点怵,真想掉头就走,但那声音又追了出来。
你妈,敲着玩呐,想死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条件反射似地冒了句:没。
你妈,黄毛,你去开门看看!那个声音命令道。
不一会,门开了条缝,一个黄毛上下打量我,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妈的是谁呀?
我是来找工作的!我硬着头皮道。
找……找……找什么工……作?黄毛一脸莫名其妙,你……你……你丫有病吧
你妈,急死老子了,你、你、你个屁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让那孙子给老子滚进来!
这是间办工室,正中是一张长方形会议桌,一侧是装满了文件的铁皮柜。
桌边坐着三个人,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以及刚刚归位的结巴子黄毛。
他们三人正在扑克牌,手中此时也还捏着牌,显然我的出现搅了这伙人的牌兴。
我不无尴尬地杵在桌前,接受着三人的审视,刚想开口重申来意,却被光头挥手打断了。
来,先把这把打完!光头招呼两人继续,黄毛,现在该你出了
哦……八九十狗屁……一条龙……有……有人要啵?
徐监你要不?你不要呀,我要,九十狗屁卡,压死你!
四……个……六……我炸!黄毛一脸得意。
你妈,吃了豹子胆了,还敢出炸?大小王,我炸不死你!光头吼道。
小……王……不是出过了……吗?怎么……还……有炸?
放你妈的屁,小王什么时候出过了!光头扭头望眼镜,徐监,小王出过没有?
那眼镜嗫嚅地说没有。
你看,人徐监名牌大学毕业,记性不比你好呀!快掏钱,出了二炸,一家二百……你妈爽快点,老子都输了一千多了!
光头收完钱,给自己点了根烟,扭头望向我。
我于是简短地将自己的遭遇及想在工地做事的想法说了一遍。
你妈,就你还想找工作,你连杀猪厂出来的死猪都不如,那上面还得盖个检疫的戳,不然馆子店都不敢收嘞!
光头说完兀自笑了,那两人附和着大笑。
我狠狠瞪了眼光头,也不回嘴,转身便走。
你妈,等等……
光头叫住我,说如果我能把门口那堆红砖在一个小时内搬到对面那幢大厦的三楼去,就留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