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程三板是在古雪滢家度过的,除了该买的节礼,他额外还带了两瓶二十年的老白汾和一个重大决定。
古雪滢的父母家住在市烟草公司的家属楼,那是几栋建造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四层单元楼,修修补补、破败不堪,已经列入了棚改,随时可能开拆。
古雪滢家是顶楼,从阳台上用钢筋焊了一段封闭式的楼梯上平顶,平顶上搭了鸽舍,鸽舍旁摆放了不少盆景,古雪滢的父亲有养鸽子种花的嗜好。
“你别小看阳台上的那几盆石斛兰,开花时艳丽多彩,非常美丽,且气味芳香,有人出过大价钱想买,我没同意,我是爱花之人,养来陶冶性情,又不是花贩子,犯不着,你说对吗,小程?”
古雪滢父亲对这个准女婿起先也是非常的不满意,甚至觉得女儿和他组成家庭简直就是乱弹琴,但经不起对方挖空心思地投其所好,几个回合下来,竟然认可了。
关键是老头看出来,程三板是真心对女儿好。
“叔叔,我是个粗人,不懂花,但我觉得您说得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花再多的钱也不能卖!”程三板端起酒杯邀古雪滢的父亲走一个。
“你身体不好,别喝多了!”古雪滢的母亲叮嘱。
古雪滢也瞪了程三板一眼。
“阿姨,酒多了伤身,少喝养身,我早算好了,这酒杯就六钱,叔叔喝三杯,顶多二两,多一口我都不奉陪!”程三板说完,征求同意似得看着古雪滢。
“就三杯呀,今天可是过年!”古爸爸抗议。
“三杯就不错了,你不听劝,身体不舒服了自己上医院!”古妈妈恐吓。
“那行,小程,咱换杯子喝!”
“换杯子?”
“换三钱的,这样我不就能喝六杯啦!”
一大家人被老头的话逗乐了。
客厅的电视机里,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窗外的鞭炮声此伏彼起,夜空不时被烟花照亮,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硝烟味,这才是过年的味道。
过年孩子最高兴,一向乖巧听话的外甥女缠着古霜滢带她出去放烟花,说门口的杂货铺就有卖。
“……这晚上,多不安全呀,再说你可是个女孩子!”古雪滢耐心地劝说,但没想到女儿今天执拗得很,就是不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估计稍微触动一下,就会夺框而出。
没有姐姐同意,古霜滢没法答应外甥女的要求,安慰说明天白天一定去。
“白天哪里看得见?”孩子的声音满含委屈。
“就是,谁大白天谁放烟花呀!先吃饭,吃完了,叔叔带你去,放最大的那个!”程三板摸了下孩子的头。
孩子扭头看妈妈,眼里全是渴望。
“大过年的,就让孩子疯一回吧,没事!”程三板道。
“那你要听叔叔话,知道吗?”古雪滢终于让步了。
即便老板都上家里来吃年夜饭了,古霜滢还是不看好这两人,甚至觉得别扭,所以她并不和程三板讲话,也不拿眼睛看他。
一家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