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六这么有眼力见的主,今天突然犯起了混,他虽然没敢把原话重复,但眼神充满了敌意。
这把国字脸激怒了,消防、食监就是餐饮行当的祖宗,走到哪不被人哄着、敬着、供着呀。
就在两人目光对峙之时,那名女下属又走过来跟国字脸耳语,他们仿佛不这样,就无法交流一般。
“你还戴戒指,留长指甲?”国字脸冷笑,“你有没有职业操守?你还配在厨房工作?”
耿小六被对方厉声责问,感觉很丢脸,那个“配”字所带出的唾沫都溅到他的脸上了,也是神经搭错了线,他竟然还击。
“你配,你就配当领导,不是她提醒你,你知道个毛线!”
所有人都震住了,包括那个国字脸,他的表情是极度的不可思议,仿佛耿小六是一个穿越时空而来的怪胎。古经理眉头深锁,冷汗淋漓,不知道该如何打圆场,干着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所有人都盯着耿小六看,意味多样,有震惊,有困惑,有鄙夷,也有担忧……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被如此关注过。
“嘿,跟我犟?”他扭头对两度跟自己耳语的下属道,“小孟,立刻开……”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让人金科长在后厨待着呢?”程三板小跑上前,热情地伸出了双手,“欢迎领导来检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程三板多精明,瞜一眼就知道有事儿,所以故意打岔,让金科长没办法下达开整改通知书的命令。来的路上他从朋友那打听到带队的姓金,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甚至了解到对方喜好喝茶,对茶叶的品类优劣颇有研究。
“你他娘的杵着干啥,还不干活去?”程三板踹了小六子一脚,这脚踹得狠,踹得突然,小六子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屎,幸好被边上的同事扶了一把。
“妈了个巴子,都动起来,该干嘛干嘛,外头客人都催急了!跑了单,老子扣你们工资!”
所有人闻声而动。
“你……”
“哦,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姓程。”国字脸没跟程三板握手,他那手就停在那,没收回去,“领导,还是上我办公室吧,这里烟熏火燎的,别弄脏了您的衣服。”
程三板说着佯装要替对方拍灰,一来解除了手的尴尬,二来献个殷勤。
金科长避之唯恐不及。
“你们这的厨子竟然留长指甲,还戴戒指……就是刚才被你踹的那个,我说他两句,他还急眼了……”
“有这事?您放心,我这就让他把戒指摘了,把指甲剁了,太不像话!”程三板立刻高声命令小六子停下,取戒指,剪指甲。
“哼,晚了,小孟……”
“不晚不晚,一分钟的事儿,这狗崽子刚才顶撞了您是吧,我替他道歉,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里,”程三板戳戳自己的脑袋,很认真地说,“有病,谁让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孩子呢,不然不能招!看着就来气!”
“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小孟……”国字脸识破了程三板的伎俩,又要下令。
“金科长,您要是看他不顺眼,别说剪个指甲,就是让他变成人妖都行,我现在就送他去泰国!”
金科长愣住了,瞪着程三板三秒钟,旋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的那些下属也都笑了。
程三板也附和着笑了,他知道危机过去了,转身失望地看看局促不安的古霜滢,那层失望不言而喻。
杀人不过头点地!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让人餐厅停业整顿确实有点过。
在办公室里,程三板好烟好茶地招待食监局一行人,并许诺,今后来爱丽丝吃饭一律免单。
“你装什么糊涂,中央的八项规定摆在那,吃请也是受贿,你想害我们?”国字脸一本正经,却又呷了口茶。
茶叶是云南的极品普洱,一千多块钱一两,还难买到。
“瞧我这脑子!”程三板轻拍了下自己的头,却又替这帮公务员抱不平似得说道,“这规定也太不人性化了,公务员也有亲戚朋友嘛,请客吃饭、人情客往、礼尚往来,人之常情,在所难免呀!”
“别瞎扯,那是两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