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
“你先给!”
“话是泼出去的水,你听完赖账怎么办?”
“老子像?”
“这年头,谁知道!”
“行,老子给你,一会你要是说不出个道道来,别怪我不客气。”程三板说完还真地掏了两张红票子丢过去。
柳明将钞票从地上拾起来,用手捏了捏揣进兜里,“你有钱嘛……我是说你现在还能对我这么大方,说明你有钱,如果你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应该去那,而不是在这跟我磨嘴皮子。”
程三板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看见电信大楼平顶上高耸入云的信号塔,转回头,刚要开骂,算命的赶紧抢着说,“你没去跳楼,说明你缺的并不是钱哟!”
“那老子缺什么?”程三板强忍着怒火,他感觉自己上当了。
“你缺的是创意,是东山再起的勇气和决心!”
程三板现在是真服了。
程三板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不可能不藏着一笔钱应急,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在景安最繁华的潮汐路上开了快十年的酒楼,生意火爆时一天的流水就有好几万,他怎么可能没钱,虽然这一年多来酒楼都在亏钱,他在女人身上也花了不少钱,他甚至拖欠员工工资,供应商的货款,但再艰难,他始终没有动用过那笔存在建行的死期。
他并非没钱周转,他只是不再看好餐饮这一行,竞争太激烈了,各种风味独特的新店就和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一样,时不时就在附近冒一家出来,然不管捞到了还是赔光喽,都必然会影响老店的客源,顾客都爱尝新鲜,而房租又年年涨,一涨都是一两成,除非生意特别好,不然都感觉是在替房东打工。
然转行谈何容易,隔行如隔山,每一行有每一行的道道,稍不留神,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你赔个底朝天。
前年春天,程三板就跟朋友一起搞过一个户外电视墙的项目,投了八十多万,因为前期考察不周详,关键还是太相信那个朋友,加上自己又不懂行,不知道对方其实只是上海郊区的一个小作坊,不过是在中心商圈租了个气派的写字楼办公撑门面,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根本就不过关,程三板没折腾两个月,赔了个精光。
从此,程三板再也不敢轻易投资自己不熟悉的行业了。
“兄弟,”程三板口气亲切,笑容和蔼,甚至递上了一根烟,不过对方说不会抽,没接,他自己点了根,吸了口,熟练地吐了个烟圈,接着说,“兄弟,不瞒你说,我这辈子就只干过餐饮这一个行当,我不是缺乏勇气和决心,我只是缺你说的第一条呀!”
“你指创意,我有呀,我玩的就是创意,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哦,真的?那你快说说看。”
柳明此时伸出了一根手指,程三板瞪大了眼睛: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表示一百,而是一千。
程三板问:“会不会黑了点?”
“你说天吗?”
此时夜幕垂落,华灯初上,丁字路口已是令一番景象。
“废话,我知道你的意思!”
柳明举起手,“我发誓,绝对是超值的创意,一定能让你茅塞顿开,信心百倍!”
“真的?”
“如有半句虚言……”
他们头上是一只宾馆的招牌灯箱,灯箱上面是一住家的阳台,女主人晾衣服,把盆搁在扶栏上,一转身碰着了那盛衣服的面盆,盆掉了下去,盆里有一半水,兜头浇在了柳明的身上,那不锈钢面盆幸好擦着他胳膊落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柳明跳了起来,抬头,破口大骂,然肇事者早就把头缩了回去,任下面怎么骂也不接腔。
柳明取下头套,摘了墨镜,用衣袖摸了把脸,露出真容:竟是一个二十来岁,脸色苍白的英俊小伙子。
四目相对,程三板愣住了,柳明也有些不好意思,半天后,程三板摸了摸对方歪斜的八字胡,感叹道,“人才难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