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清面若冰霜,没有一点血色,也不回答。
谢幽寻睨了冷冰清一眼,哂道:“你上次说下次我若是有需要,就竭力相助的?这话还算不算数?”
“算数,只要不是伤天害理违背道义之事。”冷冰清语气极冷。
谢幽寻嘴角一斜,心中暗笑,人人都说冷冰清冷若冰霜,我就不信了。
谢幽寻在心中合计了一回,道:“看见那院子中的白衣人了吗?那就是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我现在需要你去帮我把他喊过来。我嘛,脸皮薄,不好意思。”
“他不是旧时月。”在谢幽寻看来,冷冰清的语气,绝对比她的人还冷,怎么说也是救命恩人,却也没有丝毫温度。
谢幽寻当然也不会以救命恩人自居,她深知冷冰清的厉害,也知道自己所不及之处,只哼笑一声:“我在这里观察了几天,我还不熟?”
冷冰清看着谢幽寻,谢幽寻也没不好意思,抱臂而立。冷冰清还是那般不苟言笑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异样。虽然她不甚了解人世间的这些儿女情长,不过那些东西既然能教世人舍生入死,大概还是有其迷人之处。冷冰清只以一个旁边者的角度淡看着这一切,不置可否。
冷冰清正色道:“他是神秘人。”
谢幽寻捻着手指,从一旁掐了一根狗一把草放在嘴中,道:“我亲眼看见旧时月戴了斗笠的。”
冷冰清在东湖待了这么久,古月和神秘人她都见过,也懒得理论。
谢幽寻道:“要不然跟你打赌。”
“赌什么?”冷冰清肃然地看着谢幽寻,丝毫没把对方的玩笑话当玩笑。
谢幽寻撇着嘴,冷冰清冷倒还是不冷,就是太无趣了。干什么都一本正经的,弄得她想开个玩笑都不能。只得继续道:“赌神秘人和旧时月就是同一个人。”
冷冰清冷冷道:“不用赌,你输了。”
冷冰清示意远处的白衣人,没戴斗笠,真正的旧时月。
谢幽寻看得目瞪口呆,忙躲在树干之后。
冷冰清依旧抱臂而立。
谢幽寻道:“快躲过来,别让他们看见了。”
冷冰清依旧纹丝不动,静静看着院子中的动静。
她在湖心的两日,之所以发现旧时月,也是因为误认为旧时月就是神秘人。可旧时月的行为显然比神秘人要磊落许多。
古月落在院子中,道:“你可真是闲的。”
古月和温临风随意地在石桌旁坐下。
洞中的东楼这下可蒙圈了。古月和神秘人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东楼虽然在洞中,却略微能看见二人的衣襟,竟然真的是两个人。东楼踮起脚尖,仔细往上瞅,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东楼脚下踩的,是齐腰的泥浆,头上顶着的事刺筏,这是他为古月亲自设计的陷阱。可惜,又落到他自己头上。
古月道:“这天下得罪谁都不应该得罪你,天下皆言不知你财力势力能力,把这么大一座院子建成一个八卦阵,还让人丝毫不察觉,也真有你的。”
温临风道:“在江湖上混的,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不是。再说这神秘人的身份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天下第一雅士都说神秘的人,我若不让自己神秘一点,岂不是对不起你这称呼。”
东楼气不打一处来,恼火万分。二人在洞口喝着茶,茶香都飘下来,东楼馋得直吞口水。为什么,这情景好像哪里见过?
古月也没抬头看,只道:“冷冰清在外面呢。你不打算请她进来喝茶。”
“这处别苑送你了,你要请自己去请。”温临风云淡风轻的。
洞中的东楼不忿,这是得多有钱,一处别苑说送就送?
古月神色淡淡的,也不理。
温临风继续道:“外面,可不止冷冰清一个人吧?”
温临风意味深长第看向墙上挂着的琉璃镜,远处有两个人影,除了冷冰清,还一个青灰色。他可是知道,这个女子最近经常出现在古月这别院附近。
古月无奈摇摇头,道:“你可真是闲的,实在没事,去处理下武昌那几部势力。”
温临风喝着茶,隔着帷幔,看着远处的那个高地上,虽然只模糊看见人影,可视线却不愿挪开。
谢幽寻正在问冷冰清:“你可知道神秘人的真实身份?”
“不知。”
“那正好,你去问问。”谢幽寻眼睛一亮,马上来了计谋。
“你不是要见旧时月吗?”冷冰清语气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她并非没有认真听谢幽寻说话,而是在思索,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旧时月的真实立场。若非她向来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则第一个想法应该是怀疑。毕竟,她心中二十一年的信任都开始动摇,还有什么是绝对的?冷冰清摇了摇头。
谢幽寻不知道冷冰清为何摇头,只叼着狗尾巴草左右抖动,道:“这不远远的看得见吗。”
冷冰清正欲转身离去,谢幽寻道:“你还没去问呢?”
“问什么?”冷冰清没有转身,语气和刚才别无二致。
谢幽寻忍住要翻的白眼,看得出她对这二人还是有所关注,也看得出冷冰清更加关注神秘人,故意道:“问神秘人,问问他的名字什么的。”
冷冰清转头冷看了谢幽寻一眼,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冷冷道:“你下次想好要我帮你什么,再说吧。”
冷冰清丝毫不给谢幽寻搭话的机会,纵身飞走。
不过片刻,院子中两个白影也跟着飞走。
谢幽寻正欲走。忽听院子中一声嚎叫,道:“神秘人,旧时月,你们两个有种单挑。这么困着我是什么意思啊?我他妈受够了,快放老子出去……”
杀猪一般的声音,听得出来,对方很是悲催。谢幽寻听得直摇头,虽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追究因为何事,只是有些意外,天下第一雅士旧时月这么有手段。
谢幽寻没多想,正欲走,又听得那嚎叫道:“我东楼发誓,出去了绝不会放过你们……”
“东楼……”谢幽寻眉头一皱,东楼公子……土豪啊,财主啊。
谢幽寻戳了两下指头,虽不知道旧时月为何要关着东楼。不管怎样,这是个坑东楼的机会。
谢幽寻吐了狗尾巴草,望了望远处,确认旧时月确实飞走之后,一个利索的飞身落到了院子中。
东楼喝道:“旧时月,是个男人就单挑,你这么着太阴险了吧,跟小人有什么区别。”
谢幽寻脑袋探过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地洞中的东楼。
东楼看见黑影投过来,正欲骂:“你他妈……”
东楼边骂边抬头,一看,竟然是谢幽寻,口中要骂出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东楼咬了咬嘴唇,忙用满是泥浆的袖子擦了擦脸,一手叉腰,一手靠墙,眨巴着自己那双桃花眼,向谢幽寻挑逗起来。
谢幽寻完全不吃这套,笑道:“哎,我说老远就听见嚎叫,还以为这里有野猪呢,正准备打着回去加餐的,怎么是个人?”
东楼阴了阴眼神,语气依旧保持着镇定,笑道:“这不是谢女侠嘛,咱们真是有缘呢。”
谢幽寻故作不认识道:“阁下是?”
东楼又用袖子擦了两把脸,笑道:“是我啊,上次说要娶你的绝代东楼啊。”
谢幽寻故作惊讶:“哦,就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呢?”
东楼搓搓手,有些激动,笑道:“这不,被旧时月算计了,他想霸占我的财产,所以将我关在这里呢。”
谢幽寻一脸不屑:“据我所知,天下最不差钱的就是旧时月他们,你却说他企图你的财产?”
东楼笑道:“这人嘛,表里不一的多了去了。我也以为他是天下第一雅士,特地来拜访他的呢,哪知道他就是这么对待的。哎哎,人不可貌相啊。”
谢幽寻失望道:“哎,本来是来拜访旧时月的,你这么一说,我也没什么好拜访的,走了……”
东楼忙喊道:“哎哎,别走别走,救我上去啊,咱们好到也是武林正道人士不是?”
“武林正道?”谢幽寻转过身来,鄙视道:“好像没听说你东楼为武林做过什么贡献吧?前日还想偷袭我?”
东楼笑道:“我哪有偷袭你了,我明明看见你身上有只毛毛虫,想帮你打一下,结果你就点了我穴道,害我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