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珍奇,属昆山之玉、明月之珠、太阿之剑、翠凤之旗、犀象之器、江南金锡、西蜀丹青……
“其中以玉为最显,环玉为璧,从礼曰圭,公子的玉佩,就是昆山羊脂,君子比德于玉,无故身不离玉……此次骑猎竞技,赏礼若用玉,便已是贵极……
“但冬天主藏,所赠器物不宜过于贵重,既是比试射艺骑技,那赏礼就应与智勇之气相配,不宜太过绵软华丽,所以……”
她转过脸来望向将离,眼神闪烁,接着说:“……公子是想妾身以什么身份出席这次的骑猎?”
“……”将离挑了下眉毛,“嗯?”
正等她继续说选什么赏礼呢,谁知突然冒出来这一句。
确是没明白她的意思,有些懵懵地看着她,希望能给解释一下。
方才还畅然谈玉的云娘,此时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
手中汤媪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干脆放到一边,将手藏进裘袍中捂着,继续说道:
“来者都是高官贵眷,携家带口,公子你可想过,妾身一介孤寡妇人独自前往,该如何回答与你的关系?”
将离凝眉看着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些意思。
但还是有点疑惑:“我会来接你的啊,不是还有珠儿和金风木云呢么?怎么是独自前往?
“金木兄弟二人可是这次骑猎的发起人,到了那天,凭他们的技艺定是主角无疑,到时肯定会给云娘你争光的。”
“与他们无关,”云娘轻叹一声:“若你我二人只是像这样往来,不用牵扯旁人,纵是公子无意许诺,那妾身就算一世如此也毫无怨言,哪怕外界如何的流言纷飞。
“但如今公子想让妾身去到众人面前,妾身颜面无关事紧,应付一阵便可回到这小小的宅院,可公子呢?若是旁人日后问起,是以何名义带来的我?我又是你的什么人呢?”
……
一语甫毕,林间风起。
红叶纷颤,两抹枯红的枫叶从二人脸孔之间悠悠斜落。
这是身旁树上最后的两片叶子,其中一片落在云娘膝上,她双手交叠在袍中,没有去摘。
也许是今天的髻松了,额边忽而垂下一缕青丝。
被风带得轻飘起来拂过面前,她微微眨了下眼,这才伸手将头发挽去耳后。
将离许久都没出声,只是与她默默相视。
直到那抹青丝落下,待云娘稍稍移开目光后,才缓缓说道:
“你是……是我想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听了这句让自己的心险些跳出胸口的话,云娘有些不太敢去看他。
低头偏过脸,绯红了面颊,刚刚挽发的手都忘了收回袍子,就这样搭在膝边,那片枫叶的旁边。
这对自己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致的一句话。
她藏在袍里的右手又在暗暗掐着,来检验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将离继续说下去:“是我的错,抱歉之前都没有跟你说清楚,关于以前的那个我,这里面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跟眼前的这个人过一辈子,不管她名字后面有多少个标签,不管旁人怎么说她、世人怎样传她,我只认她的人。
“我知道自己跟以前是有些不同了,所以不敢确定你喜欢的究竟是以前那个寡言少语的消极将离,还是现在这个……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反正不是消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