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继续问他什么叫“博箸”,身边走来一位老者朝自己行了一礼:“九原君。”
将离顺着看去,待来人抬起头,才认出是云中居的谦叔,他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手上都抱着几盒东西,也像是出来逛街的样子。
“谦叔,”将离点点头,“来逛市的?”
“小人出来采买,远些见到公子与宋执事,便过来问候,公子是喜欢这六博?”
将离稍微犹豫地点点头:“以前好像是挺会玩的,可惜很久没练,有些忘了,谦叔可会这些?”
“小人不才,只是略通一二,与公子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酒肆里的客人常玩吧?”
“是有人会玩的。”
将离想了想,横竖无事,李恒那边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动静,便跟谦叔说:“谦叔这会儿有空么?要不来上两局?”
谦叔又作一揖道:“九原君若是想博,那小人定是有空的。”
“哦对了。”将离压低了声音问向谦叔,“之前那事……麻烦谦叔了,云娘怎么说的?”
“九原君请放心,小人已向夫人道明原委,夫人对公子成为云中居的半个东家是没有异意的。”
“就这么简单?”
谦叔点点头:“夫人是同意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谦叔请。”
“九原君先请。”
谦叔走在将离身后半步,伸手为他引路,宋桓在另一侧跟随,之后是谦叔的四个小厮,再后面又是武舟带领的便装卫队,一行人浩浩荡荡但并不招摇。
不过终究是显眼的,将离现在脸上有疤,识别度很高,很快被路人认了出来,现在逛个街就会遇到有人来向自己作揖,尽管也并不认识他们。
除了大大方方上前行礼的,当然也少不了围作一圈窃窃私语的三五人,顾氏布庄旁边,有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正跟几个游侠斜眼看着,
“喂喂,那个便是九原君,说自己是云中居的半个东家,当场就给了掌柜的一袋金饼,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十镒啊,樊诸啊,你一个月月钱才多少?”
叫樊诸的次掌柜摇摇头:“这自是不好比的。”
“……瞧着还真是清朗俊逸,可惜脸上一道疤,身为贵族也不配剑。”
“十镒?我怎么听说是二十镒?”
“二、二十镒?”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王公贵子,哪个不是一掷千金,什么半个东家?我看呐,还是千金一掷为红颜。
“想那云娘孤傲如斯,终究还不也事了权贵?定是已被九原君给收入了房中,啧啧,必是好一阵的……翻云覆雨哟,我等也只有艳羡的份了。”
“兄台休要胡言,听闻九原君此人向来持重,又贵为封君,怎会与一个营商的寡妇有所瓜葛?与她自然只是生意上的来往。”
“呵呵呵,此话听着倒像是樊诸你心有不甘,试问怎会有人见云娘而不起意?况且……况且上次你我追随云娘马车,瞥得那美妇人下车时被风吹起了面纱,只见一侧颜,你那裆可是都抬头了的啊,哈哈哈哈……”
“咳、咳……你、你看错了……先不说这个,再说了,封君就该持重么?想那咸阳城里的阳元君,不也是藏娇纳妾、歌姬舞姬夜进日出?
“再看早先田魏赵黄四位公子,怕是也只信陵君称得一君,另三人都太些言过其实,可还不照样名扬天下?”
“这九原君岂能跟他四人相比?年纪且轻,又尚无建树,听我一个在宫内当差的远方表亲说,他虽为先帝长子,实为私生。
“连母亲都卑贱得不知为何人,封君也只是念他无过,给他安个身份让他不要生乱罢了,名为守境,还不都是打发?”
“唉……人家觉得住在君府是委屈,我等却连停在门口张望一眼都会被立即喝走,人各有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