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的一个时辰里,将离没让宋桓跟着,一个人挂着剑在君府里面兜兜转转。
这里已是守卫如林,时常遇上一两个端着大小箩筐或木盆的家仆。
他们在院中遇到主人,便会欠身避让在一旁,等将离走过后,才继续自己的事。
君府里没有细腰宫女,只是些姿色不佳的婢子。
家仆、庖厨、马夫皆是本地人,另有几个当地民妇跟随了丈夫,过来做些扫尘浆洗的活儿。
呆逛了一会儿,一路逛到后院,这里是整座君府生活气息最重的地方,也站了些护卫。
前院都是主家会客与生活的空间,说是前院后院的,中间其实隔了不少屋子和重重叠叠的小院儿,仆人们大都聚在宅子的最后面。
将离站在一处连廊的廊柱边,悄悄往后瞧着。
看见几个来送菜的老农,像是刚从地里出来。
脚上的草鞋还沾着湿泥,带进院来一些泥土,被打扫的婆子挥着笤帚骂了两句,还打着哈哈回嘴。
墙根柴火堆的下面,蹲了俩捣泥巴的小孩儿。
应该是仆人带来的,那些泥巴捣着捣就弄的满脸都是,两个小东西浑然不觉,还拿了泥爪子抹鼻涕。
现在不到做饭时间,几个庖厨端了盆,坐在地上给猪肉拔毛。
拔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拔光毛的猪皮光滑嫩白。
接着又绕到昨晚的浴室查看,那里早就被清理干净了,但地上红黑红黑的。
浴桶被扶正,桶壁漏了条缝,肯定是不能用了。
血腥味还是比较明显,正大开着门窗通风。
至于那个倒霉仆人的善后工作,宋桓已经在早上就解决掉,还给了他们家一笔帛金。
相应地,君府上下所有家仆,也都获得了一笔数量可观的维稳金。
以保证他们在这里的工作可以正常继续下去,把刺客的影响降至最小。
在这个案发现场,将离的警察属性被激活,开始不自觉地勘验起来。
窗底下果然站了一排护卫,见脸上贴了片膏药的九原君突然出现在窗口,都被惊了一下,行礼过后又恢复严肃的神情。
在窗框上发现一个很细很浅的残缺脚印。
应该是女刺客留下的,窗外后院的灌木丛也有遭到踩踏的压痕。
不过很浅,连枝子都没断。
只是被压弯了梢头,这种痕迹越靠近围墙就越轻,最后消失在一棵树下。
嗯,那女贼会飞。
昨晚郡廷的吏卒们忙活了一宿,其实现场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
女刺客是实锤凶手,所以主要的侦查方向还是放在刺客的逃跑路线上,从这个方向出去会经过的几处里巷都被进行了彻查。
当然是没有收获的。
都说了牵机阁刺客来无影去无踪,明目张胆地搞暗杀,法律根本束缚不了他们,现在只能自己想办法来保命。
见天色还早,离日落估计还有一两个小时,将离便想出门去宋桓说的市集上转转。
一时没找到他人,跟家仆打听了一下方向,准备单独出门。
却被门口一个虬髯娃娃脸的护卫给跟上了,他后面还有一小队人。
“你们干嘛跟着我?”
“九原君。”
他先恭敬地行了个礼,然后铿锵说道:“白将军有令,公子若要外出,切不可单独而行,命我等紧随公子左右。”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出去逛逛,很快回来。”
他说着便要往前走去,那娃娃脸并不停步,只是默默带队跟着。
十几人的队伍,在这清净的道路上,显得声势浩大。
没出得君府几步,将离听见他们的步子,突然站定回头:
“娃娃脸!你叫什么名字?”
娃娃脸纳闷地左右看看,发现公子是在盯着自己。
才又拱手道:“回公子的话,卑职武舟。”
“武舟兄弟啊,来。”
将离笑着,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如果身上有烟的话,应该也会给他来两根。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是去逛街,不是去游街,更不是去打仗。
“你们穿成这样跟着我,吓到老百姓怎么办?吓到猫猫狗狗的也不好。
“至于那个刺客呢,你们不用担心,她打不过我的,昨晚不就是被我给赶跑了么。
“她的剑都让我给卸了,你看,就是这把。
“还有啊……诶?你平时逛街吗?逛街的时候会穿铠甲吗?应该不会吧,所以呢……”
巴拉巴拉巴拉……
此时边上正慢慢悠悠地经过一个推独轮车的老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