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少女的胸脯都比妇女的结实,不过却无法抵挡住锋刃的刺入。
张戮一瞥章瑞宇,说:“放手!”
章瑞宇也算明智的人,就算妹妹死了也不能杀了陶岳鸣。
所以他放手了,松开抱紧陶岳鸣的双臂。
他顾忌的目光不时扫向妹妹,以及她胸脯上的那柄乌黑锋刃。
陶岳鸣忽然斗篷一旋,带起一阵狂风。
黑色的剑鞘末端狠狠砸在了章瑞宇的下巴上,一行鲜血挥洒而出,他的身体也被打飞出去,摔在地上。
章瑞宇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当手放下来的时候,纹路清晰的手掌中已经多了三颗血色的牙齿。
章瑞宇不敢说话,至少他该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处于劣势。多说话对自己并没有好处。
有时候闭嘴反而是最明智的选择。
陶岳鸣没有看章瑞宇,他盯着张戮。
张戮明白陶岳鸣的意思,语气怯懦说:“是他们说有要事相告,谁想……”
“够了。”陶岳鸣将目光落在章瑞宇身上,问道:“你们是我的仇人?”
这个问题本来不该问的,因为知道答案的问题已经没有了再问的意义。
章瑞宇“呸”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唾沫掺和着血液,愤怒与羞辱的混合。
章瑞宇的心境不言而喻,他声色俱厉道:“狗贼,你杀了我们,下辈子依旧找你报仇。”
妹妹章瑞雪咬牙切齿道:“长安章族永不会灭绝,就算今天我们死了,你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你说什么?”张戮猛拽章瑞雪的头发,语言恶毒:“臭婊子,想死还没那么容易。”
“你,你想干什么?”
“我在为你清秀的外表感到可耻,你这种人不卖到窑子岂不是浪费?”很难想象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说话竟如此恶毒。
“好多野兽般的男人,都对你这种容貌的女人魂牵梦绕呢……”
“哈哈……”
章瑞雪脸色刷的一下,变成了惨白。
她欲哭无泪,心已沉到了极点。
她后悔,她本不该来。
陶岳鸣咳嗽两声,淡淡道:“你们是章尚书的后人?”
嘴角沾染血丝的章瑞宇狠狠瞪着陶岳鸣,一句话不说。
好像只凭借眼神就能杀死陶岳鸣一样。
这多么天真,又多么可笑。
陶岳鸣接着道:“章尚书也是一个该杀的坏人。”
“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章瑞宇挣扎着爬起来:“家父为官清廉,岂容你诽谤?”
“哥,没必要跟他多说什么,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章瑞雪轻咬红唇,她现在已经想清楚了,死是告别一切痛苦的直接方法。
人有时候本该正视死亡,因为它并不可怕,而且还很温柔,这一切只待人们的去发现。
魔鬼的背后或许就是美丽!!
陶岳鸣叹息沉思,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的两个年轻人,竟然这样视死如归。
他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难道仇恨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
“放了他们。”陶岳鸣慢慢开口。
张戮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面色迟疑。
陶岳鸣再次开口,道:“活着多好,我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张戮这次听明白了,一把撒开少女的头发。
章瑞宇兄妹两紧紧站在一起,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陶岳鸣,不知陶岳鸣又有什么诡计?
恶魔不都是爱玩弄人的吗?
“你们现在杀不了我,并不代表以后也杀不了我,人总是会变的,
我可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希望不要辜负我的希望,你们走吧……”
陶岳鸣一把扯下自己的斗篷头套,接着道:“看清楚我的脸!”
兄妹两人在看,仔细地看,那也是一张俊俏的脸庞,约莫二十五六岁,但左边的脸上却多了一条刀疤,一直从额头划过眼睛。
一寸长的刀疤,每当笑起来时,那疤痕就会被拉伸得扭曲,扭曲得令人恶心。
张戮手持利剑,走到陶岳鸣身旁,对兄妹二人说道:“快滚。”
陶岳鸣拉了拉黑色斗篷,说:“我只是一介刺客,本不该泄露雇主的身份,不过我看你们视死如归的血性,实在难得。”
章瑞宇兄妹二人对陶岳鸣的话感到无比诧异,这还是杀人如麻的恶魔吗?
陶岳鸣道:“杀章尚书的人,便是你们的叔父,章九真!”
“你胡说……”章瑞宇一声暴喝,道:“叔父与家父同为朝廷栋梁,鞠躬尽瘁,不容你在此胡乱议论。”
章瑞雪没有说话,因为女人总是细心的,她们能察觉到男人察觉不到的东西。
陶岳鸣接着道:“在利益至上的年代,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正真可怕的敌人并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朋友,最起码他们隐藏得很深,很深。”
说完,陶岳鸣一抖斗篷,转头走了,张戮一把将黑色浸过毒液的匕首,抛在了草地上,回头说了一句:“藏灵教的毒,你也敢用!”
兄妹两人有些不知所以,他们本是跟点溪剑客周湖陵一起来的,只不过心有不甘,所以才昼夜等待在此。
陶岳鸣不是身受重伤了吗?
为什么他看上去还是好好的,并不像一个受伤之人?
章瑞宇兄妹两人看着陶岳鸣离去的背影,露出怀疑之色。
同时,他们还感觉万分庆幸,因为陶岳鸣没杀他们,这就说明以后他们还有杀陶岳鸣的机会。
他们认为陶岳鸣是个傻子,天大的傻子。
“原来坏人都是很笨的,永远没有好人聪明!”
……
张戮是个好孩子,因为他从小不喜欢多话。
大人不是都喜欢从不多话的小孩吗?
但,岂知他们心里的话,永远是大人想不到的。
陶岳鸣边走边开口:“你的步伐乱了,心里是否有疑问?”
不可否认,张戮的步伐确实乱了,他心里也确实有疑问。
心里解不开的疑问,积累过多,就成了通常所说的抑郁。
陶岳鸣道:“你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杀他们?”
张戮重重点了点头。
今天的陶岳鸣与往日不同,因为任何侵犯陶岳鸣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要说例外,也就章尚书的一对子女。
难道他们之间有些不为人知的牵连?
陶岳鸣神情哀然:“我以前又何尝不是跟他们一样呢?”
天下永远没有天生的乞丐,一切事端都有根源。
陶岳鸣的父亲便是一位朝廷大吏,尽职尽责却换来一个悲惨的结局,陶岳鸣有时候甚至为他们流泪。
现在章瑞宇兄妹二人的心境,不正是自己当年最大的愿望吗?
仔细想想,有些事本不可强求。
两人的报仇之心,又岂不是自己曾经最真实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