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驻扎在诺亚帝国西北兽人活动区边境的五大军营里依旧灯火通明。
数队武装到牙齿的巡逻兵手持火炬和盾牌,腰间别着铁剑或背上背着猎弓和箭筒。在用削尖的圆木和带刺的铁丝网组成的围墙外警惕着可能靠近的敌人。
围墙上装有一排排床弩,每一张巨大的床弩旁都有两到三名值班的士兵在周围徘徊。
在这些床弩间,依稀可见一门门黑黝黝的重炮如同一只只猛兽般在黑夜里安静的沉睡着。
随军法师和神术师们为军营提供温度和光亮,并为营地加固防御。
一顶顶军用隔水油布帐篷将营地原本广阔的空间挤满,数万头于白日厮杀的雄狮们在这里酣眠。当然,只要稍有触动他们便会露出獠牙将对方撕的粉碎。
然而面对戒备如此森严的军营,一个黑影如同一阵无形的风,从这些精神紧张的士兵们身边飘过。
在路过寨口,黑影还顺手帮一名戴歪了头盔的小兵扶正帽沿。那小兵四处张望,却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嘟囔了一句“奇了怪了。”然后继续盯着门口那已经被踏的光秃的泥土地。
这个奇怪的黑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潜入了……
在一间不起眼的单人军帐里,一个魁梧的男人在两个侍从的协助下从身上卸下一块沉重的胸甲,并将它挂在用棉布和木头扎成的假人对应的位置上。
男人身上的盔甲褪了一半,里面穿着的厚布衣和链甲衫露了出来。他腿穿着的那双特别的金属战靴表明了他的身份一个骑士,在脚跟部位各有一个可拆卸的钢制尖刺齿轮,很明显是用于驾驭某种坐骑。
无论是多么强健的身体,都吃不消连续穿上几天全身板甲。
虽然现在对板甲的制造工艺上早就到了能让身着板甲的贵族们牵着贵妇人的手在舞会上一展舞姿的地步,但在透气和舒适度上总有所欠缺。为了保护穿戴者的皮肤,里面总是得先穿上粗糙耐磨的粗布衣里面再穿普通的衣物,这样里三层外三层将人包裹起来。
当然穿着不便也是个问题,诺亚的制式板甲一般分为:头、颈、胸、腹、手、腿、腕、肘、膝,九个部分。
对于标准的诺亚板甲,每块板甲都有与其他部分连接的铁扣,可以将每个部分完美的连成一个整体。
如果连面罩也封死,那么一个诺亚板甲骑士哪怕掉进河水里,高傲的骑士可以挣扎一刻钟才呼救:“进水啦!救命啊!”
如果只是一般的锁子甲或者链甲还好,可对于穿着造价高昂防御性能优越的板甲的人来说这无任如何都是一件极为苦恼的事。封闭性既是板甲的优点又是缺点,它既能让敌人咬牙切齿的痛骂“铁皮罐头”,也能让你先一步中暑倒地。
可见在解决了负重和灵活性后,一些东西还是没法做到十全十美。
所以骑士们就如同那些贵族老爷们那样,需要侍从在身边服侍起居。
男人身上的盔甲终于脱的差不多了,他坐在简易的木板床上一个侍从跪下来打算帮他脱下脚上的战靴。他示意这个侍从和另一个一起保养褪下的盔甲,自己弯腰将战靴脱了下来。
那两个侍从麻利地为假人身上的盔甲抹上松油打着蜡,而男人则拿着抹布、眯着眼,温柔的就如同拭去情人脸上的蜜糖般擦着怀里长剑上的血污。
一个本不应有的人出现了,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看来你日子过的不错。”
来人脸戴银质流纹面具,一身打理细致的宝蓝高领光明神官服,靴底悬空不染尘。
这样一个与粗鄙、简陋的军营格格不入的身影,却没有引起帐里两个侍从的注意,他们仍旧在小心地用毛刷在盔甲的接缝处刷上油,丝毫未曾察觉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你来了。”
男人放下怀中的剑,让它倚在床头。
“为什么来我这里,圣山又有什么事了?”
“查尔莫斯,你在这样的地方还真是适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