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卧听风吹雨,点点滴滴,愁肠百结,只叹惊雷摧不动江山。
若问这世间哪种最要命,便是命。
这一宿迁思回虑,辗转反侧,林苏青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抬眼便看见天色已然蒙蒙发亮,雨声也不知不觉的停了,门外不知何时已经立好了侍从和侍女在等候。
他一丝困意也无,便起身下床,去开了门。
雨后初晴,风将浅浅淡淡的花草馨香与泥土气息一通卷起,扑面而来,令人顿觉心旷神怡,本来就没有困意,瞬间就更是神清气爽了。脑子里居然还下意识的反应出,泥土的气息其实是放射菌的孢子与湿气形成气溶剂。不禁暗自发笑。
今日的心情,很不错。
时逢每四日一回的朝会,今日林苏青穿戴不同往日的常服,而是威严大气的太子朝服。
经过侍女的一番整理,此时的他,更是丰神俊朗。头戴的是玄表朱里的素缎衮冕,以犀簪贯纽,青纩充耳,前后垂坠九旒白玉珠,区别于皇帝的玉簪导贯,金饰缀冕,和十二旒白玉珠。
身着的是纹织九章的玄衣纁裳,章纹数亦区别于皇帝朝服的十二章。
其中有龙、山、火、华虫、宗彝五章纹在玄色的上衣上。
取龙之神异变幻取山之稳重镇定取火之明亮光明取宗彝之意为供奉孝养而华虫色彩缤纷,则取意文彩卓着。
另有藻、粉米、黼、黻四章纹在纁色的下裳。
藻取洁净之意粉米取有所养之意黼是左青右黑的斧形图案,遂取隔断、果断之意半黑半百的黻形图案则取明察辨别、背恶向善之意。
之外,还有金宝、瑜玉、珠翠作配,配饰繁多,数不胜数。
……
从天未破光便开始收拾,当这一身朝服终于穿戴规整时,金乌已然挂上了天际。
东宫虽然位于皇城之内,但他不能直接从东宫出发去往宣政殿。必须先从北门出去皇城,绕皇城半周,同其他上朝的百官一样,从位于皇城的正南面的长极门入宫。
朝会之日,皇城内禁止一切人等骑马,他出了府门便乘上舆轿,由四人抬着行完出宫的路,直到抵达正南面的长极门也不曾下轿。
与他差不多时辰来的大臣们,此时在长极门,已经要下轿,但他是太子,他不必。
文武百官们一看见太子的舆轿来了,连忙让到一侧,或捧手或抱拳的跪下,呼:“太子千岁。”
这一路遇到不少正往宣政殿去的官员,无一不是立即行礼并目送:“太子千岁。”
这些是不必他回应免礼的,当他的舆轿离去,官员们便会自行起身继续前行。
直至过了圣兴宫,只离宣政殿距离一段不算远路时,林岁青的舆轿才停下来。跟轿的侍从掀开轿帘,扶着他下了轿子,侍从垫着脚替他再度整理了一番仪容。
这一身朝服着实沉重,林苏青估摸着光是头上顶着的衮冕,估摸就有将近十斤重吧?
走得很是劳苦,感觉脖子都被压短了。加之身上穿戴的那些个珠玉翡翠也是重得非同一般,这一趟上朝如同负重训练,想来假使身子单薄些,恐怕根本撑不起这身行头。
沿途路过不少身披盔甲的巡逻兵卫,先不说炎炎夏日那一身重盔铁甲,有多么闷热,单是那一身重量,光看着都令人觉得更加辛苦。
林苏青想到他前些日子翻查的资料。开国前,当时太子还不是太子,也是一位能征善战,文武双全的骁勇战将。但与拥有众多奇能异士的颍王不同,颍王大多靠投入消耗大多人力与物力,打得旷日持久,太子大多是主导战况,速战速决。
仔细算下来,太子所战皆是大获全胜,而如今被颂口载道的颍王,还曾败过几回。不过,有数几回胜仗皆由太子、颍王还有平王,这三兄弟共同参与。因此不清楚那些记载中有没有因为年长者为尊的说法,存在将一些战果归功于太子的可能性。
具体如何,他无法去核实,总不能揪着谁去问?反倒将自己这个伪太子的身份给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