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干脆就压上了。
真是个决绝又果断的女孩子啊。
陈重想起那一夜在莫西山的山坪上,这个女孩子代替他在草庐里抚琴,那一曲十面埋伏,真是杀意凛然。
所以如今抚琴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倒也没有那么意外。
但他还是不能接受。
因为他很看重宁断,如果他碰了宁偏,那么哪怕短时间内宁断因为宁偏不得不受制于他,怨恨的种子总会埋下,日久天长,谁也不知道会长出什么样的可怕怪物来。
尤其是,宁断这样执拗的人。
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他对于宁偏一样,一样都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想一想,对于你最重要的人,为了你献出了自己的身躯,这是什么样的仇恨和愤怒?
陈重不想要在之后的某一日承受这样的愤怒和恶果,因为他太热爱自己的生命了。
收下宁断是为了自己能活的更久,更好,那么反其道而行的事情,陈重肯定不会做。
所以他在宁偏真的哭出来之前,上前了一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衣袍,重新替宁偏披上了,说:“天冷了,你这样会伤风的,你哥哥会心疼的,到时候他怪罪我,我可赔不起。”
宁偏还是哭了出来,无声的。
任何一个女孩子,抛去了所有的矜持和顾虑,自己脱光了送到一个男人面前,那个男人却不接受,这无论如何都是奇耻大辱。
所以说,女人真是矛盾的动物,又或者,人都是矛盾的动物啊。
但宁偏,实在不愧是宁偏。
这种人身上的矛盾性,在她身上只停留了一刹那,她立刻又止住了哭泣,自己面无表情地穿好了衣服,又一点一点擦去了自己脸上的眼泪,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很久后,等到眼睛里的血丝都恢复了一些,才重新看着陈重说:“看得出来吗?”
“还有一点。”陈重回答她。
“恩,那我再等等。”宁偏点了点头,就那么落落大方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去,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重想了想,说:“你可以跟你哥说,你来找我学命术。”
“好。”宁偏再次点头,真的是没有情绪波动了。
“其实你不必这么担心,你哥是拿你的命换来的,在我心里,他的价值自然很高,至少肯定比赵空达高。”陈重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所以你不必那么做,以后也都不必。”
“我知道。”宁偏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是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的。
陈重说不好那是什么情绪,平静中带着一点悸动,仿佛一池春水,又被风轻轻掠了一下。
“我想错了,你要的不是欢愉,是别的。”宁偏紧接着说,“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我从小就听人说,能够战胜自己的欲望的人,往往都有着不可告人的更巨大渴求,所以我打算好好努力,变得有价值,你眼中的那种,而不是只有一副皮囊,又或者人质的身份。”
说完这些话,宁偏就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陈重哑然失笑,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有点可爱和独特。
同时,他也思考了一下,是不是真的要考虑培养一下,这个女孩子。
因为她真的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