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看这河床较宽,水流缓慢,虾米扎堆,肯定还有不少王八!”吴楠一手抓着鳖一手指指点点道。
昌马嘴上虽对着吴楠露出笑,但眼神却一直注视着左右。
“确实是个抓鳖的好地方。”昌马心不在焉道。
“我虽没大哥那墨水,但我却知道这么一句俗语,‘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吴楠咧着嘴笑道。
昌马一愣,笑出声来。
“大哥,有没有什么布袋子?总不能一只抓着它呀。”
昌马左顾右盼,实在找不出布袋子,就欲去拿马上的行囊。
他来到马旁,准备解开行囊,却见林间寒光一闪,一只利箭冲他飞来!
昌马早有准备,时刻提防着呢,就怕他不露面,看来暗中之人是要趁他们分开之后动手!不好,昌马目光一闪,他大意了,林中暗处竟不止一人!
他头一扭,身子一侧躲过这一箭,并顺势拿起戟刀,对着身后的吴楠喊道:“小心暗箭,林中有人!”
吴楠还在玩弄手中那鳖,突听昌马叫喊,心一惊,回头张望,见一利箭乘风而来,他吓了一跳,身子倾斜,倒仰进小溪里。
“三弟!”昌马大声呼喊。
“大哥,我没事!”吴楠整个身体栽进了小溪里,他吃了两口水,衣服虽被沁透,但却感觉到清凉,还算惬意。
他再扭头,只见水里有血迹!
这本吓了他一跳,还以为自己中箭了,原来是手里的绿壳鳖被飞来的利箭射了个透心凉!
吴楠心跳加速,扔掉被射穿的绿壳鳖,藏在小溪里不敢露头。
昌马闻声,心中安稳,一把将吴楠的凤嘴刀扔向小溪边,随后自己提着戟刀就冲进了林内,只见两个人身着猎户服饰正夺命狂奔,向反方向逃跑,地上扔着他们使用过的弓箭。
昌马皱眉,难道明军已经到了?还是说这只是来试探他们的散兵?
吴楠偷偷摸摸的捡过凤嘴刀,窝在小溪里,露出半个脑袋向外张望,只见昌马提着戟刀一个人独自而出。
他爬了出来,喜出望外,“大哥,刺客杀死了?”
昌马神情凝固,沉默不语,只是摇摇头。
吴楠顿时又神经兮兮起来,谨慎环望了一圈,大放厥词,“奶奶的,是个英雄就出来真刀真枪,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出来和我战个几十回合!”
昌马看着林间说道:“他们逃走了!”
吴楠眼球一转,弓着的背直挺起来,“原来是缩头乌龟啊!”
“大哥,这是什么人?竟敢暗中刺杀我们!”
昌马眉头紧锁,“先上马,老四可能有危险!”
他们顺手将捡来的箭挂在马上,骑着马刚要狂奔,暗处又射来数箭。
“大哥,他们没走!”吴楠叫嚷道。
那几箭射的有些偏,距离还较远,箭都钉在了树干上。
昌马一拍马屁股,大叫:“咱们先走,别管他们!”
他也没想到林中竟还有伏兵,本以为就那两个人,这些伏兵刚才躲在哪里了?
吴楠一夹马腹,那马紧随昌马之后,两人狂奔了几里地才停下。
“吁!”昌马拉住马,扭头看着吴楠。
“大哥,怎么了?”吴楠不明所以。
“你先回营地,我去接鲍密!他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暴露了!再去碰头的地方会被伏击。”昌马说道。
“什么!大哥你一个人回去?不行,我也去!”吴楠死死拉着马,拒绝道。
吴楠坐下马喘着粗气,有些急躁。
“你去通知你二哥,做好迎战准备,这一次敌人似乎比我们准备的更充分,连咱们个人的位置都了如指掌,也是我们过于张扬了!”昌马分析道。
“大哥,这一次我坚决不能听你的!传令这种事,让其他人去不就行了!”吴楠语气坚定。
“如果我没猜错,咱们沿途留下的探子此刻应该已经被杀掉了!我本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孤身只影,没带随从,现在看来反倒误事!”昌马说道。
“都被杀了?”吴楠不敢相信。
“咱们的探子都是一两个时辰一联络,而现在距离上次联络早已过了两个时辰。老四怕是我怪罪他办事不利,亲自跑去联系探子了!”昌马说道。
“他跑到十里之外了?”
“或许更远!当然他也不是糊涂之人,此刻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昌马眉头紧锁。
“你必须先回去,告诉他们时刻准备好迎战,而且我一人在敌人之间穿梭目标小,更容易是他们麻痹。”
“这......”吴楠虽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又一时无法反驳。
“我找到鲍密就返回,这一仗咱们必须要打,而且要赢!”昌马说罢,便策马扬鞭而去。
吴楠只好转而去找雷逍他们。
“什么,将军一人留在了那里!”
一个小将领目瞪口呆,转而看向雷逍。
雷逍与其他小将领分坐于帐内,吴楠气喘吁吁,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将军不在,大战在即,这可如何是好?”又一个小将领忧心道。
吴楠一脸无辜的立在旁边,看着数人你争我吵,嘟囔道:“我跟大哥说了,让我跟着他,可是他不让......”
“好了,事到如今,我们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让外面的弟兄看出我们露出惊慌!”
雷逍看着吴楠接着又说道:“将军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
吴楠挠挠头,“双桂县官道附近......”
“那他说没说要去哪里找鲍密?”雷逍问道。
“这个......没说。”
几个小将领一听吴楠口齿不清,说的事情又不明确,难掩困惑,再次议论起来。
“好了,将军不在,但将军口令已传到,全军进入备战状态,另外我再带领五十骑兵前去救援!”雷逍不由分说,决定道。
其他人也无异议,吴楠跟在雷逍身后快马扬鞭直奔双桂县。
昌马一人独自骑马返回,依旧沿着那条幽径,那里树木较为茂盛,灌木丛与杂草稀疏,敌人无法大批量隐藏。
他眼观六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当他行至一处阴森之地时,树后闪出一个影子,对着他就是一箭,这一切他早已预料,只见昌马身子重心侧偏,手上缰绳向后用力,那坐下马心有灵犀,配合娴熟,紧急减速后横躺在地上。
昌马将戟刀扔在原地,抓起马背上的单刀与弓箭,一个翻滚,滚到树后。
不远处的树后又露出几个人影,毫无顾忌的对着他一齐射箭,昌马眼睛一斜,大概看到了五六个人在对面,如果没猜错,就是这几个人对他和吴楠放的冷箭。
这几箭不偏不倚都射在树上,但昌马佯装腿上中箭,惨叫一声,动弹不得。
那几人与他不过几十米,听到他惨叫,弓着身子一齐摸了过来,昌马搭箭上弓,目光斜视,惨叫不绝,再与他们不过三十米的时候,借着一树木较稀松的地块,抽出身子,连射两箭,两人中箭倒地,其余人匆忙隐于树后,不敢露头。
这一次他倒看得清楚,对面只有五个人,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尚有余息,手脚还在乱动,苟延残喘着,这时一人偷偷露出半个身子想要将那受伤的人拖过来,昌马察觉,侧身而出,又是一箭,射出了那拖人之人的喉咙。
昌马断定树后的两人已经吓破了胆,不敢轻易露头,而且不过三十米的距离,他便举着弓箭瞄向两人,脚下轻轻移动,尽量不出声响。
两人果真不敢露头,互相成平面之势,无法注意到树后的情况。
好一会儿没有声响,两人侧过头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目露惊悚,看着对方,那人不明所以,习惯性的回过头去看,却发现昌马与他数米之隔,正举着满弦之弓。
那人脸色瞬间惨白,眼睁睁着看着利箭飞向自己。
“我说,我说,我们是开封西卫的斥候,我们杨穆指挥使已经带着一千精兵在数里之外了。”那仅剩的一个人举着手跪倒在昌马面前,苦苦求饶道。
昌马闻言,俯下身,对那吓破胆的斥候说道:“你的诚实为你捡回了一条命,回去告诉你们指挥使,我们起义军从来不怕死,更不怕威压,更不会屈服,我们会让你们惨败而归,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正义,而我们才是正义。”
那斥候也不知听没听懂,反正一个劲的点着头。
“走吧!”
昌马将那斥候放走,没收了他的武器,他回到路边轻轻拍了一下他那还躺在地上的马,他的马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昌马,喷了口鼻息,立刻站了起来。
远处传来数匹急促的马蹄声,昌马闻声,牵过马欲躲进树林,可是再一定睛,那马上之人有一个竟是鲍密!
他拦在路边,鲍密一见是昌马,来不及再说些其他,火急火燎道:“大哥,不好了,明军已经在数里之外,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昌马审视着鲍密身后的两个探子,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些皮外伤,鲍密的衣襟上也溅有血迹。
“好,咱们先回营地,再做打算!”
昌马言罢,骑上马与三人一路狂奔,至双桂县主街道又迎面撞上行色匆匆的雷逍,吴楠。
街上百姓见到他们不再投以嫌弃鄙夷,而是恭敬客气,笑脸相迎,昌马先是对周边百姓抱拳回礼,随后对雷逍说道:“明军已在数里之外,现在立刻返回营地,准备迎战!”
吴楠看见昌马无事,且带回了鲍密,内心难掩激动,面露悦色,紧随其后,返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