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挺直了脊梁,规规矩矩的跪在爷爷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她没有像向榕想象中的那样,嚎啕大哭亦或是神情溃散。
“你决定了吗,跟我走,离开这里?”向榕立在她的身后,再次确认道。
花儿坚定的站起身,对着爷爷的坟又是拜了拜,“爷爷,我走了,你在那面要照顾好自己,花儿不能再陪你了。”
她转过身,又依依不舍的回眸看着爷爷的坟,向榕神情落寞的向前走着,这一幕又让他想起了他的师父,他还好吧,相信师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自己独自一人的。
花儿一身灰色简朴的单衣,鞋子上的补丁缝了又缝,身后背着全部的家当,但她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单薄。
她看着眼前这个并不魁梧,还显得有些稚嫩的人,心里却充满了安全感,哪怕未来有再多的坎坷,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再害怕。
井弦县的街上,断臂男浑浑噩噩的走了两步后,无力的摔倒在地上,一时间周围的人立刻四散,几个熟悉他的人小心翼翼上前,翻过他的身体。
“天啊!”
几个男子看了断臂男面目后顿时犹如惊弓之鸟,面色慌张。
旁边人不断围拢过来,对着断臂男憔悴土灰的脸指指点点,似见了瘟神一般。
“不会是染了瘟疫吧!”
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一时间所有人都惊慌失色,遮掩口鼻,胆小者直接逃离到远处。
几个妇人目中突然露出嫌弃,并掏出菜篮里的烂菜叶丢向断臂男,口中骂骂咧咧,“快离开这,装什么死?”
所有人本就神经兮兮,又被这几个妇人感染,竟一同咒骂起断臂男,其中几个人本想阻止,但当看到断臂男微微睁眼后,两个眼珠竟漆黑如夜,宛如鬼煞一般后,也是失了心神,连连后退。
断臂男艰难的爬起,疲惫的看着众人,他们不停的谩骂,侮辱,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断臂男意识到自己走火入魔以致极点,即使他们不驱赶他,他也要走,留在这,他怕失控的他会杀了所有人。
围观者见他爬了起来,驱赶声更加响亮,顿挫有力,整齐划一,断臂男回想起在这街上走过的十一年,无奈一笑。
他脚下一轻,越过人群,任由后面喧嚣的吵闹,此刻也与自己无关了。
身心疲乏的他最终倒在了树林里,一棵粗壮的针叶松直插云霄,断臂男顺着树干看去,发现就在它旁边长了一棵歪脖树。
歪脖树极其巧妙的长成了一个九十度的弧度,尽管如此,这并不耽误它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断臂男无心再去看什么风景,他盯着那歪脖子的地方,出了神,或许一段白绫就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一旦他完全走火入魔,正常心智便会丧失,他几乎敢保证,不出片刻,他就会成为一个嗜血的猛兽,眼里除了杀戮,别无所求。
短暂的冥想后,断臂男内心深处不断涌出屠戮生灵的欲望,他渐渐控制不了自己,体内真气井然有序的冲击着他的大脑,似乎对控制他的身体势在必得。
断臂男猛地狂啸一声,整片森林都在回荡着,不远处惊起一群飞鸟,叽叽喳喳仓皇逃离。
他呼吸急促,脑中渐渐失去记忆,该来的还是来了。
断臂男站起身,凭着最后的意识,猛地撞向歪脖树,然而因为求生的欲望,与对死亡的恐惧,他临撞上树却突然收回了力气,跪倒在地。
脑中残存的记忆越来越少,他甚至已经开始记不清自己的容貌了......
“师父!”
断臂男猛地睁开眼,环望了一圈,他似乎听到了向榕的声音,只是此时他的视力也渐渐模糊,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歪脖树。
他站起,向后退了两步,愤恨的吼了一声,再次撞向歪脖树,可是这一次他依然没有成功,歪脖树被“他”发出的“真气波动”提前震断了。
断臂男有些惊恐的看着模糊不清的断树,体内的真气竟然自己发了出来,完全没有经他控制......
真气在保护他,或者说,他体内的真气在保护这副躯体!
连自杀都无法办到了吗?
“师父,我等你!”
“义,记住我们的约定。”
断臂男的躯体不断在颤抖,耳边接连想起向榕与向妹儿的声音。
他痛苦的挣扎着,却无法与体内真气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