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三月初，宛城。

诸曹夏侯与多数猛将谋士不愿意东出颍川，议了两日，始终也只有郭嘉与曹昂坚持，但一切在那个消息传来之后，就全变了。袁术在二月底率军攻入许都，纵马入司空府，拆除司空府四面墙壁，将司空府改成了牛马棚，任由牲畜践踏，肆意便溺。如此赤裸裸的侮辱和践踏，让诸曹夏侯一个个怒气冲天，无法再忍。数年来袁术与曹操放对，向来只有望风而逃的份，如今得意，竟然如此张狂，张狂的让夏侯惇那只独目险些因为怒气瞪了出来。

“有时候，也需要猪对手的助攻啊。”曹昂心中暗暗笑道。

随即，发行了只十余天的大汉中兴讨虏国债南阳郡专属第一期提前兑付，地窖中收藏的本钱一钱未用，便原数发回给宛城居民，幸亏何仪从汝南带了不少钱来，让曹昂击破何仪之后，夺了许多金钱，加上击破荆州兵与西凉军之前的囤积，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付这十余天国债的利息还是绰绰有余。

当然，剩下的钱，曹昂也没打算留着。南阳产铁，最盛时有四万多户铁匠，如今虽然因为战乱而减少，但在曹昂控制的区域，六千户铁匠还是有的。剩下的钱，曹昂全给铁匠做了定金，征调宛城外其余诸县所有铁匠在宛城城东架起铁炉和水力锻机，打造各种军械。

一边兑付第一期国债，曹昂一边令人在兑付的不远处，募集起第二期国债：

国债名称：救亡图存大汉国债南阳郡专属第二期；

国债规模：5000万钱；

国债用途：募兵及准备相应钱粮器械，以东出援救汉天子，讨伐国贼袁术。

还款来源：南阳郡相应收入以及击败国贼袁术后的缴获。

国债期限：一年，或无期。

国债利率：月息4分；若有延期，延长期间月息6分；

计息方式：利息为持有债券金额乘以对应利率乘以对应天数除以三十；

付息方式：利随本清；若有延期，每年立春兑付上一年利息；

每张债券面额：100钱；

本金兑付日：隔年立春或不定期；

担保人：南阳郡太守曹昂；河南尹夏侯惇；广阳郡太守兼议郎曹仁；颍川太守夏侯渊；议郎曹洪、夏侯廉；骑都尉曹纯、曹休、曹真；其余曹氏夏侯氏子嗣。

本期国债特别提示：国贼袁术势大，出兵颍川或将全军覆没，致使无法偿付本期国债本息。但只要曹氏、夏侯氏但有一子一孙在，必将竭尽全力击败国贼、救援天子、偿还国债，请各位购买百姓务必保存好国债券。

承销人：大汉国债发行商会，会长：曹洪。

曹昂纵马向南阳太守府行去，望见一路上到处是忙忙碌碌的景象，满宠在宛城布置了十几个铺面，一边兑付国债，一边募集国债。

望着风中飘舞的一面“大汉国债”的幌子，曹昂心中颇是有些感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打仗，除了被暗杀，剩下的唯一工作，似乎就是散钱。在舞阴时，将一千斤黄金散去，将几十个军侯校尉甚至将军连着一万多士卒一并散去；如今在宛城，自己又在散钱，不仅将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积蓄全数散去，还在募集宛城百姓的钱，这些钱不一会儿就会变成马蹄铁、马镫、刀枪、箭簇等等军械，也会变成一个个穿着皮甲或者薄铁衣的士卒。

“你们既然要募集国债，为何还兑付国债？直接用国债的钱不就行了？”

“当然不行了。曹太守说了，上一期国债是用来填补太守府支出的，而这一期的国债，是准备出兵攻打国贼袁术，救援天子的，是勤王用的，两期国债的目的不一样，不能直接挪用，所以要一边兑付，一边募集。”

“你们要去打袁术？”

“是啊！”

“你们疯了？”

“这……长者，大汉四百年了，总还是有些孤臣孽子的。”

“说的好！我买一千钱救亡图存！”旁边一个汉子说道。

“好啊。但是这句话，‘本期国债特别提示：国贼袁术势大，出兵颍川或将全军覆没，致使无法偿付本期国债本息。但只要曹氏、夏侯氏但有一子一孙在，必将竭尽全力击败国贼、救援天子、偿还国债，请各位购买百姓务必保存好国债券。’你看到了吗？袁术现在势大，曹太守出兵颍川，可能会全军覆没，如果曹太守战死了，国债就无法偿还了。当然，如果有我们在，有我们曹军的任何一个士卒在，肯定会想办法偿还国债的。”

“哼，”那汉子拿过十张国债券，一把撕得粉碎，“你们是好汉，我也不是孬种，宛城世代帝乡，难道大汉存亡之际，就没有孤臣孽子吗？”

“好！说的好！”

“民心可用啊！”郭嘉在一旁感慨道，“公子发行这个国债，此时我才品出些滋味来，确实比直接收税要有意思的多。”

“可是国债券不能让他这么撕，他这样撕，我国债就募集不了了。”

“公子是说子贡赎人不取金吗？”郭嘉皱眉说道。

曹昂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郭嘉说的乃是一则典故。昔日鲁国有一道法律：如果鲁国人在外国见到同胞遭遇不幸，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够把这些人赎回来帮助他们恢复自由，就可以从鲁国朝廷获得补偿和奖励。孔子的学生子贡，把鲁国人从外国赎回来，但拒绝了国家的补偿。孔子说：“子贡错了！向国家领取补偿金，不会损伤到你的品行；但不领取补偿金，鲁国就没有人再去赎回自己遇难的同胞了。”与此相对应的，孔子的学生子路救起一名溺水者，那人感谢他送了一头牛，子路收下了。孔子高兴地说：“鲁国人从此一定会勇于救落水者了。”

“是的，只有以利酬义，义行才能长远。”曹昂说着，纵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