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守擂之人,乃是龙角峰的潘允。
其武功处在暗劲巅峰的境界,最为擅长的则是龙角门的拿手好戏,那一十七路快剑。
二人即已站定,待拱手行礼后便各自绷紧的神经,楚升右手搭在木剑剑柄,微抿着嘴唇望着对面的潘允,后者蓦然一踏脚,已然是衣襟带风,整个人迅疾的朝着楚升冲将而来,右手持剑向前,犹如毒蛇腾起捕食猎物的一瞬,气势愈发锐利。
楚升面色不变,龙角峰的一十七路快剑自然是要争先手,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嘛。而他们龙首峰七式回头剑则依据的是出其不意,后发制人,这场面倒也是全在意料之中。
潘允见对手已然是仿佛愣住一般,心中自然是大喜,龙角门一十七路快剑要占先机,而且其速度是逐层推进的,也就是说前几路或许不是那么快的速度,但对手一旦被己方的剑势拖住,那么剑招将越发的快速,直让人目不暇接,只能被动抵挡,直到最终接之不暇,那便是败局已定。
即已至周遭,潘允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冷笑,手中出剑恍如流星,剑身左刺又探恍若毒蛇摇晃躯体一般,剑招一道紧跟着一道,在外人看来也是气势越发的攀升,对手仿佛陷在了汪洋大海中摇摆不定。
观看的施家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那施家第二代施广便有些皱着眉头,冲着施家老太翁担忧的道:“父亲,那人究竟行不行啊?虽然武艺并非最重要的,但源儿也不能仅就跟着一个无甚高强武艺的门派啊,这样他又能学到什么。”
武艺虽然不是决定的因素,但也占据了很高的程度,毕竟这些门派居于武林当中,自然以武立身。施家孙去的可以并非是武功最厉害的,但却也不能太过羸弱了,不然岂不是将那未来献银平白打了水花,还浪费自己儿子数年的大好时光。
之前施家老太翁试探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也知道楚升给了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卷。
甚至他都对其非常满意,但若是楚升连基础的武艺都不过关,他却又是另一个态度了。
施家老太翁摆了摆手,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担忧的情绪,轻声的说道;“且等着...”
他虽未曾学习过武功,但年岁已高,见识自然广袤,曾经走南闯北倒也见过不少江湖人士之间的比斗。在他看来那占据了优势,绝对会赢的一方却败下阵来的情况也不在少数,曾经让他很是困惑不解,便也有所请教,自有江湖中人告诉了他个中原因。
普通人观武,眼神都聚焦在了二人上半身,剑来刀去,拳推掌至好不热闹,在他们看来谁打的最起劲,那谁就会赢。但江湖中人观武,却同时关注着场中人的下盘,看他下盘是否稳健,是否乱了阵脚。若是对手剑招自是眼花缭乱,但其依然稳若磐石,虽然手上依旧是见招拆招,但却有底气寻得破绽随时反击。
眼下场中,便自然是如此,施家老太翁眯着老眼微微点头,身侧的老人立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神盯着场中,某个片刻突然眼眸一眯,冲着老太翁道:“来了...”
剑招虽繁,恍若骤雨狂风般劈头盖面击打而来,但却有些混杂无章法,楚升一直稳住自身举剑相抵,冷静的将袭来的剑身一一阻挡。因双方都不曾留手,暗劲迸发,木剑相交震得是木屑纷扬,端的是好不热闹。
但楚升心里清楚,这潘允只习得一十七路快剑的皮,却全无内中筋骨。其剑招虽快,却是混乱不堪,并非是顺剑势而去。这就导致他自身维持剑速便要耗费好一番气力,自己只需要稳住底盘,伺机反击便是,定能一举击破的。
而就在那声“来了...”响起之时,楚升平淡应对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冷笑,扬剑挡下了迎头斩来的一记快剑,随即手腕如同游蛇般扭动,木剑抵着对方快剑游走,灵活将剑势卸去。但待那潘允脸上惊愕的表情还未散去时,楚升已然是错开了脚步,避开了对方剑势所去之处,木剑锐利之处点在了那潘允的手腕处,震的后者手掌发麻,心中愈发的急躁起来。
比斗之中,心中先是浮躁者便已然落了下风,心一乱那么剑招、步法都会接二连三的乱下来。原本不应该有的破绽更会显现,原本已有的小破绽也会越发的放大。
以点破面,那潘允脸色变了又变,场面一时颠倒了过来。原本施家众人都看好的潘允已然落在了下方,被楚升灵巧的剑势接连相逼,只落得个被动挨打的境地。那施广已然是瞠目结舌,一时都难以反应过来,这怎地便来了个顺风之下被对方大翻盘的局势。
龙角门一十七路快剑,讲究的便是成剑势,借剑势。而这也就意味着剑势不可被打乱,不然就像是棋局一般整盘紊乱,原本活龙也会衍变成一条死虫。若是个中高手,自然是懂得借原本剑势牢牢占据场面主动权。但潘允却没这个功力,等到场面的主动权被楚升接手后,他更是心中慌乱,慢慢的开始疲于应对。终于到了某一刻,楚升面带微笑的递剑而出,正点在了他的肩头处。
潘允的脸色更是窘迫而涨红,深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只得垂头丧气的收剑而立,朝着楚升一抱拳,自也不言语,扭头便下了擂台,一言不发的自出了施家。
年少气盛,丢了颜面,失了方寸便是如此。
楚升收剑而立,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以目光扫过一众门派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