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间,沈飞和莫君如行走在茂密的树丛里,没有尾随邵白羽,也没有纳兰若雪那个疯丫头从中作梗,两人单独在一起,就像是在约会。
青春懵懂的年纪,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为何会向着无人的地方行去。
无话不谈的两人忽然没了话,尴尬地向前行走,低着头,互相都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者在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沈飞和莫君如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据莫君如自己交代,两人产生仇怨,是因为沈飞从莫府经过的时候,没有正眼瞧他们莫家高屋建瓴的宅邸一眼,更没有看自己一眼。在莫君如眼里,这是裸的蔑视,所以从那一天开始一门心思地找沈飞的麻烦。
最开始是利用自己孩子王的身份,带领几个小流氓去沈飞居住的草屋外面叫嚷,捣乱。现沈飞终日不在家,只留下一只大黄狗看门,就进入院子掀翻晾晒草药的箩筐,一连五日,第六日的时候草药筐被挪到了房顶上,莫君如没办法只能进屋去捣乱,可是屋子的门口被一只大黄狗守着,小孩们不敢凑前。莫君如想了半天,最终从邻村猎户那里买来了两条猎犬,带来对付大黄狗,没想到那黄狗厉害的很,三下五除二就将两只猎犬撕碎了,这下可把她激怒了,整天在村里面转悠,看到沈飞就带人围过去找找麻烦。
沈飞身材高大,动作也快,天生拥有着一股子野性,可以对付三四个同年龄的小孩,双方的梁子因此越结越深,直到山崖边上杀气腾腾的一鞭,将两人的关系恶化到极致。
可也就是因为这一鞭子,仿佛将之前所有的怨气都抽了出来,两人坠入悬崖后,生死相依,沈飞从花豹嘴里救下了莫君如的命,从此,他们二人的关系开始回暖。在莫府被仙人责问的时候,莫君如投桃报李,冒着生命的危险挡下了郝春秋的凌空一抓,天之峡前,莫君如毅然决然地站在了沈飞和邵白羽两人身边,站在了一众仙人的对立面上,面对蜀山上仙未有丝毫退却。
凡此种种,莫君如和沈飞一次次地经历风雨,互相之间的感觉也在不断变化,一直到了今天,互相之间,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少年人的懵懂是说不清的。大多数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究竟在哪里,而剧烈的改变往往只在转瞬之间。
向前走,一只斑斓猎豹挡在路中央,两人仿佛回到了三年之前,相视片刻,笑了起来。豹子飞扑上来,沈飞随便一记鞭腿,将之扫飞,猎豹识得厉害,“呜呜”叫着逃跑了。
三年时间,同样的猎豹在两人面前已经全然失去了威胁,就像是普通人家里圈养的花猫。
沈飞和莫君如不约而同地坐下了,两手勾住环在膝盖上。
沈飞终于开口:“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笑。”
“你在想什么。”
“我想起了那日在悬崖之下的情景。”
“我也是”
“当年的你和现在真不一样。”
“你说说看。”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穿着一身红色的小夹袄,披着红色的斗篷,握着红色的鞭子,脸颊也红扑扑的,一副脑袋被门夹过才会有的装扮,每次见了你都想笑。”
单听前半句,莫君如以为对方是在夸赞自己,可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到了最后,直接破口大骂起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冒个泡泡都让人讨厌后省略五百字。”
“开玩笑的啦,能不能不要做人身攻击。”
“不能,谁让你总犯贱的。”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恩就说一说,你和纳兰若雪是什么关系吧。”
“我和若雪啊,当然是朋友关系喽。”
“整天腻腻歪歪的是朋友关系?你骗谁呢。”
“起码我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想,是享受,整天有娇滴滴的小妹妹围在身边转,滋味肯定不错吧。”
“没有享受,只有痛苦。”
“这还像句人话。”
“你和若雪有仇啊。”
“谁告诉你的。”
“那为何总是针对她。”
“我什么时候针对她了。”
“每时每刻每日。”
“那是你误会了,我不是针对她,而是在针对你。”
“针对我?”
“你以为呢?”
“为什么针对我?”
“因为你讨厌,你是个二百五,是个烦人精。”
“我怎么觉得,刚才你骂出来的难听的花全是在说自己。”
“你给我闭嘴。”莫君如拍拍屁股站起来,“一和你对话,就全身冒火,本来优美的意境都搅和没了,烦死了,你自己在这里坐着吧,我讨厌你。”她抬起纤纤玉足,一脚踹在沈飞脸上,接着随便折断一根树枝,挥起来抽了他两下,“你自己玩吧,我走了。”
美妙的开场,悲哀的结尾,一场本该甜蜜的约会以这样的方式草草结束,沈飞心里有点小小的遗憾,却也因此释然,找回了彼此之间的相处之道,他和莫君如只有保持这样的关系才是最开心的。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