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片刻,从地平线上涌出一条黑线。黑线非常长,就象天尽头的东边跟西边,是用这黑线串联起来的。
黑线越来越近,一下子转化为波涛,就像农历八月十八的钱塘江大潮,堆起千丈浪潮,向这里猛扑过来。
顿时,犹如一万面牛皮大鼓齐声震动,仿佛要天崩地裂一般。连蓝天白云都吓得躲起来,天际边只剩下一道黄黑的大幕。
又过片刻,无数马匹从大幕中钻出来,尽情驰骋。马背上的汉子衣甲鲜亮,手中的利刃幻化成无数寒光。数不尽的旗帜迎风招展,象连绵不绝的海浪。
俺答汗到了!
朱素嫃脸色苍白,纤纤玉手紧拽着林凌启宽厚的手掌,身子微微颤抖着。
林凌启搂住她的肩头,低声说:“不要怕,他们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而已,又不是怪物,没什么好怕的。走,我们过去看看,伺机打探消息。”
朱素嫃靠住他强健的胸膛,心神立马定下来,紧依着他朝北走去。
草原上搭起数不清的蒙古包,一座连一座,一片连一片,象天空中的白云,挤挤挨挨,好不壮观。
无数战马四下溜转,啃着肥美的嫩草。蒙古大军到处分散,席地而坐,饮酒吃肉,但没一丝声响。只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只有战马在草原上引颈嘶鸣。
林凌启站在小土坡上眺望,见大军军容严整,纪律严明,不禁暗叹,俺答汗治军果然厉害,难怪大明军队对他闻风丧胆。
几匹骏马从远处驰来,为首的是达特兀,他跑到林凌启面前,笑呵呵的说着前几日因身体不适,慢待贵客。现在俺答汗到了,想见见林凌启。
林凌启见达特兀脸色滋润,声音洪亮,毫无半点大病初愈的样子,心中大奇。
难道是他在装病?他为什么装病?俺答汗怎么知道自己在此?难道自己的身份泄露了?
想到这里,身子不禁有些打颤。
如果身份被解密,必死无疑,连朱素嫃也不例外。
但见达特兀笑容友善,毫无恶意,想必他向俺答汗提及自己,所以招去一问。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娘的,拼一下!
他镇定下来,笑着点点头,又附到朱素嫃耳边,悄声说:“俺答汗要见我,湖边我留有两匹马,你骑一匹带一匹,立马离开这里。”
朱素嫃已经感到他的抖动,她从未见他如此惊慌,知道事情极其严重。
她咬着嘴唇摇摇头说:“不,我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说着,扬起头,骑上一匹闲置的马,跟到达特兀后面。
林凌启知道她虽然温顺,但主意一旦打定,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死也要死在一起!她的决心真够坚定的。
他心中一时荡漾,鼻子有点酸溜溜,翻身上马,两人并骑在后面。
俺答汗的大帐位于中军,离达特兀的部落不过一箭之地。
大帐外几百名军士持刀而立,注视着周围一切动静。另有近千骑兵在四下游弋,警卫非常严密。
到了帐边,达特兀下马,跟领头护卫讲了几句,便让林凌启两人在外等候,他则入内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