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强敌隐现(1 / 2)水木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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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宸从废墟堆里翻出一根木棍,拿来当做拐杖,艰难地往长街的尽头走去。

他的长袍已被鲜血浸透,此刻披着凌乱的头发,行走在夜空下,当真形如鬼魅。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到双腿越发沉重,这街道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鼻子中突然闻到了一股湿冷之气。

抬头望去,一条蜿蜒的水渠已横在眼前,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加紧往前走去。忽然一个踉跄,他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头栽进水中。

一股熟悉的气息登时漫布全身,周围似有无数道细流直往他肌肤里钻去,给那疲惫不堪的身子不断地增添着生气。大量失血导致的不良症状,正逐渐淡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遍布全身,他快活得直想喊出声来,惬意地伸了伸四肢,缓缓沉入水底。他便贴着水底的淤泥,顺着水流往前滑去。

转过几个弯,水流突然一变,汇入了一条通向郊外的宽大主渠。

他虽在水中,心里却是一片清朗,触觉和意识敏锐异常。他感觉到了水里的鱼虾就在身边游动,岸上的虫鸟鸣叫之声正清楚地传入耳中。

不知不觉地便到了一座石桥下面,有此遮蔽,他缓缓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经过在水中的这一阵调息,伤势已见好转,接下来就要慢慢调养才行了。

他试着提了一下真气,发现功力竟已恢复了五成。欣喜之下正要继续潜行,岸上蓦地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他心中一凛,赶紧潜入水中。

岸上的破空之声越来越近,似乎已到了石桥上面,之后便再无声息。过了片刻,远处又传来一阵破空声,亦往石桥这边而来。

一个沧桑的声音忽地在桥上响起:“属下参见主公。”

“你果然准时,我没有看错你。”这是另一个低沉的声音。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有所差遣,属下岂敢怠慢。”

另一人笑道:“做事上心,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我们能有今日的实力,你的功劳最大,你说我该拿什么来奖励你呢?”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对我的器重,就是最大的恩赐。”

那人哈哈一笑:“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上。帮我好好培育那个还未成器的小子罢,你的付出会有回报的。封侯拜相,光耀门庭,那是迟早的事。”

沧桑的声音十分激动:“谢主公。属下定当全心全意,辅佐少主。”

低沉的声音又道:“其实,我一直将你当做家中的亲人看待,以后没人的时候,一切礼数都免了,你我平辈论交便是。”

沧桑的声音道:“属下不敢。主公面前,岂可失了礼数?”

那人叹道:“你呀,就是这么固执。”

刘宸心中一惊,这两人明明是江湖中人,却在想着谋取天下?这野心也忒大了些。转念又想,可能是边陲的小部族,想要建立一个小王国罢了,这样的事,多了去了。

仔细一想又觉不对,这“封侯拜相”四字却又如何解释?边陲的蛮夷部落多半没有这样的官爵。还有,两人的中土话非常纯正,绝没有半点外族人的口音。

那人口中的“少主”又会是谁呢?他心中好奇,便继续听下去。

低沉的声音忽道:“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放心,一切妥当,一共带了四组人出来。”

低沉的声音道:“才二十人,是否足够?那小子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多,先前的楼烦十八寇几乎全军覆没,只逃走一个半死不活的兰环胥。”

刘宸听到这里,当真大吃一惊,直觉告诉他,桥上那人口中所说的楼烦十八寇便是在十里街与他恶战的那十八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与那十八人非常吻合。

他突然心生警兆,当下收紧毛孔,沉往水底。一道人影倏地来到桥下,四处张望了一阵之后,眼睛又往水面凝视了许久,确信没有异状了这才回到桥上。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有什么不对劲吗?”

低沉的声音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刚才似乎觉得附近藏有外人。”

刘宸不由脊骨发凉,他心道:“我刚才听到‘楼烦十八寇’五字,一时心灵失守,便将气息外露,差点坏了大事。对方好灵敏的耳目。”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放心,这二十人的武功,都是我精心调教的,我自认都应付不了他们五人联手。”另一人喜道:“很好,我为你记上一功。”

沧桑的声音道:“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话锋一转,又道:“怎么楼烦十八寇会败得这么惨?匈奴人这下会不会反悔?”

桥上传来一声冷笑,低沉的声音道:“我并不看好匈奴人,因为他们没脑子,之所以选择与他们合作,也是因为他们没脑子。”

二人失声坏笑。

低沉的声音又道:“我刚从十里街那边过来的,十七具尸体都在那里躺着。不过据兰环胥说,那小子伤势极重,很难逃远了。”

沧桑的声音道:“会不会是兰环胥为了推卸责任,在胡说八道?”

低沉的声音道:“应该不会。那小子留下的血迹一路都有,一直滴到了长街尽头的水渠边,可能有人用小船将他接走了。真奇怪,会是什么人呢?”

沧桑的声音道:“这就好办了,对方既然身受重伤,一时半刻便也逃不远。主公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属下去办罢,属下立刻派人重点沿水路追踪。”

他想了想,又道:“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我亲自带领一组人往陆路追踪。”

低沉的声音笑道:“很好,你办事,我放心。记住,绝不能让他回到大雪山。”沧桑的声音道:“属下定不辱命。”

破空声起,两道人影分往两个方向慢慢远去。

刘宸越发吃惊,心道:“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听到了此二人的谈话,否则我多半会沿着水路前去荥阳,如此必将凶多吉少。”

他当下爬上岸来,往城郊的密林中奔去。

此时,天已蒙蒙亮,林中却是异常寂静。他低头思索了一阵,自语道:“敌人知道我是在城北的水渠失踪的,目前的搜索重点应该在城北一带,如果现在急着北上,撞上他们的可能性会很大,不如先往东走一段路再折而向北。”

荥阳在小长安的东北方向,这样也没绕多少路,不过却稳当多了,即使被敌人撞上,也容易脱身,因为对方的搜索重点不在那里。

想通了这点,他便沿着城郊的密林,往东而去。

新野城,北门马市,一名头戴斗笠的江湖客正在挑选马匹。此人身后背一根黑布紧裹的细长之物,一双星目犀利有神,眼角余光不时注意着街道周围。

他很快挑中了一匹枣红骏马,爽快地付了一锭银子,正要离开时,街道上蓦地窜出一名年轻后生,拉住他道:“原来你在这里买马,我家公子找你半天了。”

这买马之人正是刘縯,他甩掉宛城的追敌之后,便径直南下,到了新野。眼下拉住他的后生,正是跟着他闯荡江湖的一名生死之交,叫朱祐,是舂陵刘氏的姻亲。

他顺着朱祐的话道:“让大家久等了,我这就过去。”

朱祐突然压低声音道:“大伙已经安全撤离,这会差不多快到寨中了。蔡少公让我们几名弟兄在新野城各处等你的消息,这下终于放心了。”

刘縯道:“谢兄弟他们呢?是否已经脱身了?”朱祐道:“他们昨晚闯过了小长安的水关之后便一路南下,早已过了新野,现在怕是快到襄水了。”

刘縯笑道:“云梦泽谢家的后人果然本事不小。”朱祐道:“可不是么?可惜的是谢家的人一走,我们在南阳就少了一只奇兵了。”

刘縯道:“这个……以后再想办法。如果这次没有谢兄弟的帮忙,我义弟他们很难摆脱官军的追击。对了,我谢兄弟现在是什么打算?”

朱祐道:“谢坞主派人带了两个消息。他准备到了襄水之后便溯江而上,暂时藏身于众多支流当中,等到了明年暖夏时节,大量商船北上,再找机会混往宛城一带。”

刘縯喜道:“好主意。另一个消息呢?”朱祐笑道:“昭凌公子临走时送了谢坞主一包财物,是从宛城的秘库中取出来的。谢坞主想拿出一半分给山寨。”

刘縯摆手道:“这个不用了,既然是我义弟送他的,便是他的东西。山寨的开销一直有些吃紧,我从来都没有给他补充过战船和物资,多亏我义弟替我做了件美事。”

朱祐点点头,似乎还有话说,但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縯没大留意,自顾自地道:“太好了,事情都已办妥,赶紧回山寨罢。”

朱祐满脸愁苦之色,嗫嚅道:“我们先去酒楼见一个人。”

刘縯奇道:“见什么人?”

朱祐支支吾吾,竟不敢接话,只一个劲地苦笑着。刘縯急道:“你快说,究竟有什么事情?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可要生气了。”

朱祐道:“伯升哥,先说好了,你听了可不要生气啊。”

刘縯道:“好,好。你快讲。”

朱祐如释重负,这才神神秘秘地道:“是孝孙哥来了,他在酒楼遇见了我。”

刘縯失声道:“刘嘉?他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和刘玄在江南做生意吗?”

朱祐道:“他与刘玄闹翻了,一个人回来的。”

刘縯笑道:“我当时就劝过孝孙,刘玄此人生性多疑,向无主见,与他一起做事岂不自寻烦恼?等等……你不会将我们的事情全说出来了罢?”

朱祐有些尴尬,哂道:“孝孙哥逼问得紧……我又嘴笨,你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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