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铁牛看到裴广逸隔着人群朝自己打招呼,不由得眉头微皱,心中暗道:“这小子上次害我被金老头一顿好骂,现在又为甚的和我打招呼?莫不是记了仇?想来找我报复?”想到这里不由得机警起来,便想去摸武器,伸手往后背一摸,方才想起今日和木心出来,金老好说歹说,死活不让自己带兵器。“臭老头,莫不是帮着这小子报复我来着?”铁牛暗骂了一声,瞪着走上前来的裴广逸道:“你来做甚?还想再被我揍一顿吗?”说着朝裴广逸挥了挥拳头。
“铁牛!”看到铁牛又要动手,木心不由得怒斥一声,狠狠瞪了铁牛一眼,铁牛不敢再说,哼了一声扭头过去不再看裴广逸。裴广逸讨了个没趣,不由得微微尴尬,心想:“我好心想要帮你,没想到你却这般不领情。”如此想着,脸上便稍显了一些。周雪可早已看在眼里,忙抢上一步走到二人面前,铁牛的事她早已听金老说过,如今见他二人如此,那这女子自然便是金老口中的木心无疑了。“你就是木心姑娘吧。”周雪可香腮堆笑,皓痴微吟,笑着拉起木心道:“我说呢,金老前辈和我说,我还不信,他说木心姑娘是百里无一,千人独秀,让人过目不忘的精致姑娘。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难怪铁牛哥这么喜欢你。”她见木心相比他年幼,便又道:“我叫周雪可,这位是裴广逸。咱以后可要做好姐妹啦。”
“奥,我知道你们。”木心忽然被周雪可搭讪,正有些迷惑,心想我怎么不记得认识这两位朋友?听周雪可报了姓名,这才知道是先时来到此地的两个外客,因而忙行礼道:“和铁牛交过手的人,没有一个不扭伤摔断臂膀的,我听闻有一位姓裴的外乡大侠竟然和铁牛斗了许久还能毫发无伤。原来便是公子你啊。”说着又向裴广逸行礼道:“铁牛无礼,冒犯了公子,还好公子武艺高强不曾受伤,小女子在这里待铁牛兄弟给公子赔礼了。”
听木心说了这番话,周雪可不由得捂着嘴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裴广逸则是脸上一红。虽说当时的确没有断腿破相,但被人丢出客栈,摔进墙里可实在算不上毫发无伤。眼见周雪可在一旁笑个不停,裴广逸忙道:“事情都过去了,只是个误会,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说着扭头瞪了周雪可一眼,周雪可这才停了笑,上前拉起木心问长问短。她二人同是女子,不过几句,便捅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古今真假,聊的不亦乐乎,竟好似多年未见的亲姐妹一般。裴广逸和铁牛在一旁面面相觑,心想这两人怎么如何一下子就变得这般亲密,倒也忘了先时的不快。见她二人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下了石桥直往那街上走去,裴广逸二人无法,只能在后面跟着,但每每向追上去比肩并行,便会被她二人一个眼神瞪将回去,如此碰了几次钉子,二人便也不再多想,只得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周姐姐。”见裴广逸二人不再上前,木心不由得小声问道:“刚才我和裴公子道歉时候,你为什么要笑啊?”
“哈哈,我笑你啊。”周雪可吐了吐舌头:“你可不知道裴大哥那天持了多大的苦头,又是被抓着衣领丢出客栈,又是被人赶上屋顶不敢下来,哪有你说的毫发无伤啊,分明就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啊?”木心掩口道:“那我刚才说他毫发无伤,他岂不是以为我是在故意讥讽他,不行,我得去给他赔礼。”说着便要扭头。周雪可见她这样,忙一把拉住道:“没事没事,裴大哥才不会这么想呢。况且他结实得很,没事儿。咱们逛咱们的。”说着便拉着她朝最近的脂粉摊上凑去。
“喂。”铁牛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裴广逸,撞得裴广逸差点摔个跟头:“刚才阿心扭头看你,好像有什么想和你说。你们俩之前认识?”
“怎么可能?”裴广逸揉揉被铁牛撞疼的地方眉头微皱道:“我和雪可这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熟人都没认识几个,怎么会认识木心姑娘?”说是如此,但要说没有熟人,却是假话,来此地月半有余,安插在本地的眼线和兄弟们自然早已经打过照面,只因都没有阡陌的消息,故而也未曾妄动。“不过铁牛兄弟你还真是有福气,木心姑娘这般丽质,看她颜情,对你很中意啊。”
“哈哈!”铁牛大笑道:“那可不是,过不了多久木心就是我媳妇了。”他个性率真,爱恨随心,别人骂他亲朋他便生气,别人夸他亲朋他便高兴,如今裴广逸夸了木心漂亮,铁牛便将他当做了朋友,挥起大手在裴广逸肩膀上使劲拍了两下,他本无心,只因太过率真,下手未考虑力道,两巴掌拍下,便如同两把巨型铁铲拍在裴广逸肩膀上。裴广逸疼的龇牙,却也知道铁牛此举并无恶意,因而强忍着未曾说话,见铁牛拍了两下还要再拍,吓得他忙抬手转移话题道:“却不知铁牛兄弟是怎么认识木心姑娘的?”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铁牛收了手摇头道。裴广逸见他收手,不由得暗出了一口气,追问道:“小弟我倒很想知道,还请铁牛兄弟给我好好讲讲。”
“嗨!有什么好讲的?”铁牛笑道:“当时咱大唐刚立,江南这块还乱的紧,动不动都有各地的强盗出没,我当时也没多大,不过好在生得壮实,一个能打几个。不吹牛,也算咱这一块的老大。别的地方乱,我家粥铺照开。从来没有强盗敢来骚扰。”
“原来如此。”裴广逸笑道:“那铁牛兄弟又是怎么遇到木心姑娘的呢?”
“那天晚上正下大雨。”铁牛道:“我正在收拾店铺打算关门,却看见一个老婆婆拉了个小女孩来我铺子说没钱买粥,问我能不能施舍一口给女娃垫垫肚子。我寻思锅里米粥还有个锅底,不要钱给了她也罢,便叫她等着,我去后厨盛粥。没想到我端了粥出来,那老婆婆却倒在地上,我赶紧去看,竟然已经没气了。再一摸手臂,竟是瘦的只剩一层皮了。唉,你说这好好的打什么仗。那女孩从那之后便留在此地,我娘把她托在别家养着,平日里经常见面,便就渐渐地熟悉了。”
“竟然是这样。”裴广逸没想到木心姑娘竟然有这样一段身世,不由得感慨:“红颜多坎坷,想来也是老天自觉于她有愧,故而让她长得出众,又让她遇上你这位大好人。”却又忽然问道:“她可有说其它的事情吗?”
“没有。”铁牛摇头道:“除了身上一块寄名锁刻着她的名字,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她当时不过是个小孩,还不记事儿。”
“可惜可惜。”裴广逸叹息道:“若是能多知道些东西,替她找回家人旧友,那可真是美事一桩。”
“谁说不是呢!”铁牛道,正要在说些什么,却忽听前周雪可一声惨呼,抬眼便看到前面路人开始聚集,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铁牛猛一皱眉,忙推开裴广逸向前跑去,裴广逸听着声响,不由得也是眉头一皱,不知发生了什么,跟着上前挤开人群,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周雪可跪倒在地,怀中的木心紧闭双眼一言不发,而她的身下却是一大滩鲜红的血迹。胭脂摊后,却是另一具男尸。
“木心妹妹和我正在看胭脂,忽然有人在身后偷袭我们,将胭脂摊老板和木心妹妹给...”周雪可说着便流下泪道:“我...我没用,没能保护好木心妹妹...”
铁牛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裴广逸却反应过来,俯身探了探鼻息,只觉还有一息尚存,忙道:“木心姑娘还没死,快带她去找郎中!”说着伸手为木心点穴止血。铁牛听此,方才如梦初醒,忙抱住木心站起身来,便向医馆跑去。
“凶手呢?!”裴广逸见铁牛去了,忙扶起周雪可问道。可周雪可却一直哭道:“都怪我,都怪我。”
“你别多想。”裴广逸见她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容易问出了凶手取得方向,安慰了几句,便朝周雪可说的那个方向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