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际来远烟,竹中窥落日.”月深如玉,高挂九天,任那清光流转大地。苍竹横斜,沁月微舞,疏影斑驳摇曳,在那白墙之上点墨成文,画成一壁沧桑。竹楼之上,窦娘虽早将古琴收在一旁,却仍然是没有丝毫睡意。他临窗对月,宛若一尊玉雕,月光之下,隐隐能看到晶莹的泪光在他脸上划下。
“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待说到这两句,声音早已是哽咽不堪,她抬起泪眸看着那皎洁明月道:“我本是风尘女子,自知不能和你长相思守,白头到老。我只求能陪在你身旁,和你说说话,弹琴给你听。可是如今我却连这都不能做到了。”
“李世民!”窦娘忽咬了牙道:“你所做的一切,总有一天我都要还给你!”
“谁!”电光石火的一瞬,窦娘猛地转身,抬手将桌上的一只琥珀琉璃杯对着窗外的阴影处击了出去。啪的一声,竹丛里剑光一闪,一道黑影激射而出,在那院中石灯上接力一跃,瞬息之间已经跃上了竹楼。待窦娘转身,那黑衣人早已站在她的面前了。窦娘争了眼看去,见是个蒙了面的男子,手拿着一柄宝剑,站在自己面前沉默不语。
“公子深夜造访。”窦娘打量了面前之人一番笑道:“我猜却不是因为这如水月色,想来与我共饮几杯的吧?”说着轻挥一挥,将桌上盖着古琴的轻纱挑了。“还是说...”她轻轻坐下,双手抚在那琴上。
“是想要来取我项上人头吗?”
皇宫之内,寝殿之中。
身穿金袍的皇帝按住手中的奏本,张嘴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年轻太监看在眼里,便上前轻轻将他扶住道:“夜已入深,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了吧。从朝堂上回来您就一直批改奏折,回了寝殿还在看,这样下去,龙体会吃不消的啊。”
“不能睡啊。”李世民眼皮半抬满是困意地说道:“最近天下出了点事儿,不给弄明白了,朕寝食难安啊。”
“敢问陛下,是什么事情?”
“小贵子啊。”李世民忽然抬头看着身旁的太监问道:“你觉得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啊?”
“皇上文治武功,随先皇打下万里江山,九州百姓有目共睹,说陛下德高三皇,功过五帝自是丝毫不过分。”
“哈哈。”皇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啊,一个个就知道拍朕的马匹。”说着起身伸了伸懒腰道:“其实朕都知道,你们背后都在说朕是一个弑兄胁父,阴险狠辣的小人。”
“皇上明鉴!”那小贵子听得李世民这般说,直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地在地上磕头道:“奴才绝对没有这般想过,皇上实在是愿望奴才了。”说着又哭又磕头,看的李世民不由得笑出声来,一把把他拉起来道:“你怕什么?我又没说要罚你。”见他情绪稍稍平复,又说道:“不要说你没有想过,哪怕是你想过,说过,我又能怎样呢?杀了你灭口?天下那么多张嘴,杀得完吗?所以啊,你想没想过,这都不重要。”
“陛下这么说,奴才心里实在是惶恐不安。”小贵子虽然被李世民扶起心中却仍是惴惴不安,只是也不敢多问,便转了话道:“还不知皇上最近是因何事伤神呢?”
“我收到消息。”李世民听他这么问,便回答道:“外地有人正策划造反,而且已经成了势。我虽派人去查,可竟然一无所获。这么一个大问题悬在心里,我又如何睡得着啊。”如此说着,又翻阅起那卷宗来,直到一本看完,自觉天色已深。便道:“我也乏了,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你且下去吧。”那小贵子本也疲倦,听李世民这般,便退了出去。
“进来吧。没人了。”见四下无人,李世民从枕头下抽出一柄长剑,对着窗外轻轻喊了一声道。“你还打算在外面呆多久?”
一身黑衣,背着一把黑色长刀的人轻轻一跃,从窗外跳了进来。
“幽并客,此去时间比定下的长了些啊。”李世民脸上做出轻松的表情,但握着宝剑微微颤抖的手却被幽并客看在了眼里。
“途中生了点事端,因而耽误了。”幽并客蒙着面,假装没有发觉李世民的胆怯:“所幸事情还是调查清楚了。”
“情况如何?”听幽并客这般说,李世民忽然激动起来。
“不容乐观。”幽并客摇头道,见李世民面露颓色,便道:“不过也不必悲观,我已经安排人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