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松开了陆离的嘴,陆离面色一变,五脏六腑都如江海般翻腾,还没走到一旁,喉结上下吞吐了一下,忽然弯腰,双手趴地,对着地面,狂吐了起来。
“陆兄,时间快到了。”沈梦神秘莫测地笑了笑道,“剩下的路,沈某就不相陪了,只是待会,你我相见,便不相识。切记切记。”
陆离吐了半天,似乎终于吐完了,这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往后回头,却是“咦”了一声,一个青布袍青鞋的青年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
陆离面露困惑,用手比划了一下。“你刚才见到一个这么高的人吗?”
那青布袍青年闻言,面色惊惧地后退了一步,“有这么高的人?”
陆离想了一想,似乎想起来了刚才呕吐间有人说话,也不再相问,见眼前这人,衣衫虽有些褴褛,鞋也很是破旧,用布丁补过,但气度却有不同,似乎是个读书人,便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却不拱手,只是笑道:“我姓曹,单名一个真字,这位兄弟,你不必跟我这般客气,刚才见你在这里呕吐,似乎很是难受,就留下来看能否帮上小忙。”
“多谢了。”陆离淡淡地笑了笑,与那人相视,有亲切之意,一路上牵肠挂肚,无人可以诉说,这时却突然叹了口气,道,“曹兄弟,我姓陆,单名一个离字,离开的离,分离的离,实不相瞒,家里有老父要照顾,半刻离不得身,谁知夜里,却一路都有人带我来这里,说要参加什么殿试,曹兄可明白,能否告知兄弟,家父年迈,又生重病,实在是离不开在下啊。”
曹真闻言,面上也是困惑之色,走了几步,一脸郑重道:“不是曹某不告之陆兄,曹某也是稀里糊涂,傍晚时烧锅煮米,仅剩半粟,烧了米汤,清淡如水,昏昏中睡去,忽然就来到这里,刚才见到陆兄,也是想问之一问。”
“这一路真是莫名其妙身不由己啊。”陆离叹道。
曹真心性单纯,竟然全不在意,笑道:“陆兄不必担心,你我二人知心,就走一路看一路,骑驴看唱本吧。”
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陆离一个不慎,跌倒在地,而那曹真,也是东倒西歪勉强站住。
这地震晃动了片刻,突然又安静下来。
万籁俱寂,死一般的沉寂,听得到呼吸的声音。
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陆离拍拍身上的土,要站起来时,黑暗中忽然有幽幽的力量,诡异的气息,从头顶一飞而过。
这气息飞过,远处忽然有幽幽的铃铛声响起,铃声杂乱,摄人心魄,如远处阁楼上的歌声,又似虚无缥缈的雾,令人生出敬畏而又幻灭的感觉。
铃铛声飘扬在风中,忽然又有了呼唤声。
“陆离,曹真,殿前觐见。”
传到耳边,隆隆作响,陆离已用手捂住了耳朵,再看曹真,也是捂住了耳朵。
两人正是一阵疑惑,听到这声,各自看了一眼,都往声音发出处看去。
一看之下,两人呆若木鸡,震惊万分,都回不过神来。
霍然间,远方黑暗中有灯火拔地而起,晃晃悠悠,飘扬而上,一座辉煌的宫殿,缓缓升起在眼前,霎时灯火通明,犹如天上星辰日月,一条白玉雕成的大道,如白练般,从殿门口延伸而来,一直到了陆离的脚下。
而那照亮了地面的宫灯,却是惨白色的纸糊的,没有任何依持,自顾自地飘荡在半空之中,犹如幽灵,更似亡魂,说不出的恐怖离奇,可怕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