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听到鼾声,是丹阳的鼾声,道远跟了师父十几年,可从来没听过师父打鼾。
“看来今夜,师父能得一夜好眠。”
道远脑海里现在还是挥之不去阴霾,恶鬼残忍的死相,那凄厉恐怖的嚎叫,被无头鬼包围的压迫,牌楼上成串的人头。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为自己制造了一堵墙,独坐其中,墙外仍然是恶鬼呼号,突然,从何处传来了一个声音,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那声音念诵了三遍,霎时间天地安宁,道远感觉遍身清凉,浊气四散,四肢也随之舒展开来,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不知几时了,道远才起来,丹阳已经在床上打坐,屋里安安静静的,这又是偏房,没甚光亮,他摸着黑穿了鞋子,走到门口要出去。
“急什么,主人还没来请呢。”
“师父,徒儿尿急!”道远跳着脚说。
“那有痰盂,先用吧,外面这人守了一夜,看来这刘员外对我们二人提防的紧。”
道远无奈,只好拿了痰盂,去屋里角落解手。
“师父,”道远边尿边说“徒儿昨晚被鬼魅困扰,有个声音念咒救我,听着像是一个老翁,师父知不知道是哪路天尊?”
“普天有三千零六百仙家,为师也难知详由呀。说不定哪路神仙路过,看你可怜,救你一救,”
“这可是稀罕事,说不定仙家是看上徒儿的资质,要点化我的修行呢?”
“做你的大梦!”
门嘎吱被推开,进来一个老翁,就是昨夜送他二人来休息的老人,后面跟着个婢女,手里提着个水壶。
“二位昨夜睡得可好?”
“睡的是好,只是你们派人看着门口,明着是方便我们使唤,其实是监视我们,请问贵府是这种礼数?”
道远气冲冲的说。
“小道长莫生气,俗话说,客随主便,这安排应门仆人,是我家的习惯,若让二位不快,我在这里赔礼了。”老头作了个揖。
“这里有热水一壶,请二位洗洗乏气,员外和乡老已在正厅等候。”
老翁示意一下,那婢女便走过来,把热水都倒到脸盆里。
“珠儿,你在门口,待二位收拾停当,领客人去见老爷。”
“遵命。”拿婢女答道。
二人退了出去,那婢女就站在门口候着。
“师父,这是要审我们,还让我们先洗脸?这员外是什么怪癖?”
“愚钝,既然都让你睡客房了,早上还有人打热水送来,定不是对待犯人的礼数呀?快洗吧。”
道远湿了毛巾,擦了几把脸,然后把水端给师傅,丹阳洗了洗脸,捋了捋胡须,二人整了下衣襟,就出门去了。
那珠儿领着两人,他们住的这偏房,原来在正门旁的一个小院里,出了小院门,就到了天井。
今天天气阴暗,天上飘着毛毛雨,但空气像被洗净了一样,格外好闻。
“二位这边请,老爷就在堂上等候。”珠儿向他们指了指院子里面的大堂。
“多谢。”
二人向大堂走去,门口两个仆人开了门,只见里面坐着五个老人,最上首的是里长刘勋,面对大门坐着,旁边的一把椅子空着,他左手边放着两列椅子,坐着四个老头子,正在窃窃私语,这几人看见丹阳师徒进来,停下了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