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一开,外面的浓雾,仿佛闻到人气一般,慢慢朝祠堂这边飘散了过来,这雾十分轻薄,从门顶窜入,众人还未发觉。慢慢的就在祠堂顶上铺了开来。随着雾气的浓郁,祠堂里也有了变化,陈旧发霉的墙皮,渐渐回复了颜色。祠堂中间的香案上,尘土一扫而光,果品供奉之物一应俱全,灵台上的牌位也焕然一新,字迹清晰,烛光明亮,香炉生烟。只是众人目前都没屋外的奇景吸引着,没人注意到这些变化。
站在最后的是一个年纪最轻的胆小兵士,瘦骨嶙峋的,头上的毛也稀稀拉拉的,看着就是病骨之像。他躲在人堆里,从手指缝隙往外望,正当大家为眼前奇景啧啧称奇时,这个小伙子感觉村子里鬼气森森,便不敢多看,想从人堆里挤出身子,回火堆旁烤火去,这突如其来雾气让他浑身发冷,想去驱驱寒意。
刚一回头,这个兵士就被眼前景象吓得坐在地上,众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掩上门扉,王成正要开口责怪,也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
这屋子哪里还有刚才的破旧样子,从墙到梁都焕然一新,大殿正中摆着香案灵位,两行十来把椅子摆在两侧,无论柱子还是香案都油漆一新,在火光下红红亮亮。
道远对师父说:“师父,难道我们也中了这妖怪的邪术,这屋子眨眼之间就变了。”
丹阳此时也警觉地打量着屋子各个角落,想着难道是自己的想法错了,还是这个妖邪法力太强大,其实不用云雾就能做法?
这一众八个人,站在祠堂门口不敢动弹,眼下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门外已经是烟雾幻境,真假难分,门内又不知是何古怪,大殿虽然焕然一新,但是处处透着诡异。
正在僵持之时,丹阳对道远说到:“徒儿,你还记得傍晚在水边,为师怎么破你的魔障的吗。”
道远说:“记得!”
“好,你先咬破中指,看有没有效果,如果是一般的幻觉,见血即破。如果不是,为师就只能做法阵了。”
“师父,你怎么不咬?”
“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咬你就咬!”
“师父,徒儿怕疼啊。”
“顽徒,这时候是犟嘴的当子吗?”
两人斗嘴间,王成喊一声,休吵,让我来。说罢把中指放进牙间一口下去,鲜血四溅。
道远看见王成那么实诚,就劝他说:“王大哥,见血是意思一下就行了,你不用那么当真!”
王成顾不上回答,睁大了眼睛盯着这屋子上下,想看看有没有发生变化,过了一会,豆大的汗珠出现在额头上,焦急得对丹阳说:“怪哉,道长,是不是我没修为,怎么这屋子,一点变化也没有?”
丹阳说:“我果然没猜错,傍晚在水边,没有云雾只有水汽,我徒儿也能中了幻术,那时症状较轻,只是障眼之法,所以刺身见血便可轻易破解。这次看来,这妖魔已经使出全力了,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不是眼见而已,是彻底改变身边环境的邪术,大家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严密观察屋内一举一动,待我做法阵破术!”
“道远,取我宝剑来!”
道远大叫:“是!”
转身便跑向柱子旁边的竹篓,把衣服干粮抛了一地,火急火燎的抱着法器跑过去。丹阳一把抽出宝剑,正待挥舞,突然看见剑柄上宝石绿光莹莹,愣住了。瞪大着眼睛,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喃喃自语:“原来在这里,原来他在这里!”
道远问道:“师父,你在说什么?什么在这里?”
丹阳被徒弟一问,回过神来,马上装作镇静的样子说:“这个待会再说,道远,从屋心走八步,把石灰撒一个圈,把照妖镜摆在正中,东南角点上一根蜡烛。”
“是!”
道远马上听安排去张罗,丹阳拿过袋子里的符纸,把大门插好,贴了一张符,又给了王成和几位士兵一人一沓,吩咐道:“每人拿一张,塞在衣襟里,剩下的各自均匀撒在大殿里,切记,有窗户的地方一定要贴上。”
几人听了安排,就各自分头去做了。丹阳安排完以后,自己也没闲着,摘下鼻子上的眼镜片,递给徒弟,在原地打坐静心运了一会气。
运气过后,丹阳把宝剑举在眼前,拔开剑鞘,这剑虽然已经数百年之久,但是不知用何种金属打造,通剑毫无锈迹,也无伤痕,几百年下来依然寒光闪闪,杀气四溢。毕竟这是当年击节祖师为上阵杀所铸,而且随义军纵横华北多年,这剑,不光是法器,更是良兵。丹阳定完神,走到道远用石灰画成的圈子里,马上扎出马步,挥动宝剑,刹那间,只听见,剑锋割气,如虎啸龙吟。丹阳舞的是本门的内传剑法,因历代祖师多居幕府账下,随各代将军南征北战,所以这剑法,也糅杂了军中剑法之长,洒脱灵动,威猛有力,不是外面牛鼻子道士的绣花剑,讲究轻柔美观,把舞剑当个仪式而已。丹阳的剑法每一招都藏着杀气,劈颈,刺心,招招致命,而且刚才静心运气,憋一口真气在胸,此时以气运剑,虎虎生风,道远刚撒下的石灰粉,也被轻轻吹动,铺满了半间房子。在一旁撒符的众人都立在原地,专心致志的观看着。丹阳此时舞的是入阵式,是为了提气热身,专注精神,在做法之前非常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