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长,怎么回事?爆炸点附近有人吗?”艾哈买提大声质问。
“不可能啊……”王誉峰说着,拿出望远镜对着山头观察起来。
躲在各个方向暗处的战士们,一个个全都探出了好奇的脑袋。他们应该都听到了刚才的爆炸声和哭喊声。
陈默从巨石后面探出半个身子,侧目注视着山头慢慢升起的烟尘。
一条白色的烟带弥漫在山岗上。从乌龟山的左侧前方,向“乌龟”脖子部位延伸过去。
此时的山里,没有一丝风,烟尘缓缓升起,徐徐飘散,似乎对大地有着无限的眷恋。
那白色的烟带像一朵朵挨挨挤挤的蘑菇云,从土里长出来又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让蘑菇越长越大,越升越高。
烟尘还没有完全散去,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在尘雾中晃动,哭声又一次传来。
“山头有人,赶快去看看!”艾哈买提命令道。
王誉峰没顾上答应,就跑了出去。一排长、二排长,还有其他战士都从不同方向爬出来,向山头上冲去。
陈默、刘翠也紧随其后。
“王连长,小心二次爆炸!”艾哈买提站在巨石后面喊道。
“不会的。首长,”王誉峰回过头说,“我数过了,十个装药,响了十声,全都炸了。”
王誉峰第一个冲上山头,其他人相继赶到。
陈默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头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战士。
一条十几米长的深沟将山头撕裂开来,像是地震导致的大裂缝。爆炸当量计算得还算准确,壕沟的深度与标准尺寸差不了多少。
在炸开的壕沟边,蜷缩着一位身穿黑衣的老妇人,她仍在嚎啕大哭。
“呜呜呜……”那妇人拍打着沟边的沙土伤心地哭泣。
“老阿妈,你这是怎么了?”眼镜指导员蹲下去问。
“呜呜呜……”老妇人只顾自己哭,根本不理会眼镜指导员。
“老阿妈,我们是解放军,在这里执行任务,要开山挖沟,铺设线路。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
“呜呜呜……”
陈默走到王誉峰跟前,问:“是不是这条光缆沟破坏了老人的房子或者草场?”
“没有啊。”王誉峰两手一摊,说,“我们是严格按照地图标注和现场的白灰线施工,如果有房屋、草场、墓地之类的私人财产,电信公司会提前处理好的。”
“是不是爆破把人家的坟墓损坏了?老妇人才哭得如此伤心。”陈默又问。
“肯定不是。”王誉峰坚定地说,“这山头上就不可能有坟墓。”
“为什么呢?”陈默问。
“我们用炸药爆破才能炸开一个小坑,老百姓用什么工具能在这里挖出墓地呢?这一带山岗可是冻土层,永冻层。”王誉峰说。
“老人家,这个山头是你家的草场吗?政府有没有跟你谈补偿的事?”眼镜指导员又问。
“呜呜呜……”老妇人不答话,只是不停地哭。
战士们一时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艾哈买提副主任身体较胖,爬山很吃力,他费了很大劲才来到老妇人跟前。
“老人家,不要哭了。”艾哈买提蹲下身子,拉着老妇人的手说,“部队在执行任务,如果给你和家人造成损失,部队会赔偿你的。你在这里守着也不是个事,先回家去吧。”
老妇人抬头看了看艾哈买提,摇了摇头,哭声更大了。
她没有起身,眼神在身旁的沙石堆里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王连长,爆破之前,你们勘察过现场了吗?有没有发现群众的什么财产?”艾哈买提站起来问王誉峰。
“勘察过好多遍,没有什么啊,这山岗光秃秃的,除了乱石、杂草,没有房子,没有树,也没羊群。”王誉峰说。
艾哈买提劝说不动老妇人,他对眼镜指导员说:“派人去找羊达曼乡政府的人来,让他们处理吧。”
眼镜指导员立刻带人去乡政府了。
“一排长,二排长,迅速组织人员清理坑道,严格按施工标准执行。”王连长命令道。
战士们得到命令,跳进壕沟里开始作业。
老妇人停止了哭声,慢慢站起身来。
她从身边的乱石中找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用袖子擦了擦,又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双手握住石头,捂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山岗上又恢复了活力。战士们拿起工具分头行动,打炮眼的、抡大锤的、铲沙土的……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位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