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房间内,许冲和褚红还在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陈干事说的能行吗?算不算数?”褚红从箱子里翻出一叠证明材料。
“陈干事是大学生,对政策的理解和把握肯定比我们强。”许冲接过那些材料,一份一份看了看,“我现在也觉得,我们是合法的。明天我就去找政治处的黄干事,开证明,领证。”
此刻,许冲的内心有点矛盾,他不能确定陈默说的就是对的,可是面对褚红的不安,他只能给她信心,而不能说泄气的话。
他深切地体会到,在边远地区服役的士兵谈恋爱有多么不容易。
义务兵服役期是三年,三年期间只有一次探亲机会。超期服役的士兵,或者服役满五年转为志愿兵后,虽然每年有一次休假,但也只有一个月的假期。
即使幸运,在故乡认识一个女孩,也不可能天天在一起。等到刚有所了解,谈热乎了,假期又结束了。
相隔千里,情感的交流是困难的,只能写写信。家庭条件好的,偶尔打个电话,仅此而已。
许冲庆幸自己与褚红相知多年,两人虽天各一方,但感情真挚,褚红对他不离不弃。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了生活在一起,要不要放弃工作。
如果结婚证能顺利领取,棉纺厂的工作也得到落实,那就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事实会像他想象的那样吗?
……
第二天上班,许冲来到政治处组织股,找组织干事黄闰递交结婚申请,简单说明了情况,请求开具婚姻状况证明和同意结婚证明。
黄闰对许冲有一定的了解,加之都是政治处的同事,许冲的年龄不小了,没有什么不合政策的地方。
黄闰又审查了褚红的户口薄、身份证以及原籍村委会出具的婚姻状况证明,一切手续合规合法。
随后,黄闰让许冲填了一份结婚登记报告表。黄闰拿去找政治处主任侯顺签字。
许冲坐在黄闰的办公室,两手搓来搓去,掌心都快搓出汗了。他默默地祈祷,但愿侯主任高抬贵手,大笔一挥,成全他和褚红的好事。
黄闰去侯主任的办公室十几分钟了,还没有出来。许冲预感到可能情况不妙。
侯主任是一个不苟言笑、作风严谨的领导干部,他对部属要求严,尤其是政治处的干部战士。
别的单位可能存在“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潜在优势,在政治处,“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是工作常态。
黄闰还没有回来,许冲坐不住了,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
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不是黄闰,而是胡英辉,他和黄闰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
“许班长,你有事?”胡英辉放下公文包,一边整理桌面一边问。
“我开个证明。”
“什么证明?”
“我准备结婚了。”
“恭喜恭喜啊!”胡英辉说,“你当兵七八年了吧,你们那批兵都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嗯对,符合25岁结婚的法定条件。”
“错了!这可不是法定条件哦。”胡英辉说,“《婚姻法》规定的结婚条件是,男满23岁,女满21岁。你们是满足了晚婚的政策要求。”
“哦,我只知道必须年满25岁才能结婚。”许冲说。
“你知道为什么军人的结婚年龄要晚两年吗?”胡英辉问。
“不知道。为什么呢?”
“男人当兵之后,发育速度就减缓了,所以不能和正常人比。”
“不可能吧。”许冲不大相信,“我只听说,军装可以让年轻人变得老成,可以让老年人变得年轻。那都是表面现象,你的这个说法,是奇谈怪论。”
“你还别不信,我给讲例子吧。”胡英辉整理好桌子,坐了下来,“你当兵之前和当兵之后,夜里睡觉……”
“打住!胡干事,不说这个了。”许冲知道胡英辉在开玩笑。
胡英辉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是黄干事帮你办手续吗?”胡英辉问。
“是的,他去找侯主任签字了。”
“哎,我想起个事。后勤处的出纳王钧和你兵龄差不多?”胡英辉问。
“我们是同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