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几分钟,老人讲完,冲着右边的房子喊道:“夏力提,你是否愿意娶阿孜姑丽为妻?”
夏力提痛快地答:“愿意!”
老人又冲左边的房子喊:“阿孜姑丽,你是否愿意嫁给夏力提?”
阿孜姑丽没有回答。老人等了片刻,又问一遍:“阿孜姑丽,你是否愿意嫁给夏力提?”
阿孜姑丽还是没有答应。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双方的家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阿孜姑丽旁边的阿咪娜拽了拽阿孜姑丽的衣服低声说:“问你呢?愿意嫁给他吗?快说话呀。”阿孜姑丽咬了咬嘴唇,没说话。
老人看了看夏力提的家人,又看了看阿孜姑丽的家人,特意提高了嗓门,再一次朝阿孜姑丽的房间喊道:“阿孜姑丽,你愿意嫁给夏力提吗?”
还是没有声音。
双方家人面面相觑。如果老人问三遍都不答应,这婚事就麻烦。
阿孜姑丽的父亲坐不住了,他满脸疑惑地站起身来朝阿孜姑丽的房间走去。
这时,阿孜姑丽低声说:“愿意”。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伴娘阿咪娜听得到。阿咪娜大声喊:“她说她愿意。”
听到回应,阿孜姑丽的父亲坐回原位。老人笑着对双方家人说:“姑娘嘛,羞羞答答,就是这样子的。”
仪式结束后,夏力提和他的家人回到自家,开始大宴宾客,为傍晚的娶亲做准备。
此刻,日落西山,良辰已至,阿孜姑丽家的院子沸腾了。
第一道门已被娶亲的人群“冲破”,歌舞带着音乐涌了进来。
在一伙年轻人的簇拥下,新郞夏力提头戴小花帽,身着蓝黑色西装,配上白衬衣、红领带,格外精神、帅气。他手捧一束鲜花,满面春风得意。
夏力提把鲜花献给心上人,牵着她的手来到院子里。
娶亲的人和送亲的人把新郞新娘围在中间,萨玛尔舞继续跳起来,欢快的乐曲不曾停下来。
阿孜姑丽的祖母将装着盐和馕的盘子掠过阿孜姑丽的头顶,说了一些祝福的话语。之后,阿孜姑丽与家人一一告别。
在母亲伤心的哭泣声中,迎亲车队一路欢歌笑语,驶出了小小的恰尔希村……
斜阳已逝。悦耳的唢呐声渐渐远去,恰尔希村又恢复了宁静。
一轮明月悄悄探出枝头,附近C团军营里亮起了点点灯火。
在这个节日的傍晚,战士们可以放松放松。有的躺在床上休息,有的去大澡堂泡澡,有的挤进连队俱乐部看电视,有的凑到一起打扑克。
没有操练声、军号声,军营也显得很平静。
营院内的建筑分布均匀,坐落整齐,大多是砖头盖的平顶房屋,一座三层办公楼矗立在营区中央,显得十分突兀。办公楼的侧翼是一座礼堂。
C团政治处宣传干事陈默的宿舍就在礼堂二楼的拐角处。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办公桌,占据了房间的大部分空间。
桌前的墙上挂着两幅地图,一幅中国地图,一幅世界地图,床边的墙壁上贴着阿根廷足球明星“风之子”卡尼吉亚奔跑在绿茵场上的身影。
床尾的衣帽架上挂着一顶军帽和一件绿军装,军装上黄灿灿的中尉肩章特别显眼。
此刻,天还没有黑透。陈默和衣而卧,两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枕在叠好的被子上,军绿色“豆腐块”被压得变形。
他嘴唇紧闭,两眼布满血丝,痴痴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已经躺了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一瓶没有喝完的鹰牌佳酿白酒,静静地站在桌子上看着它的主人。
阿孜姑丽嫁人了,一切都过去了。美妙的时光,美好的希望,无尽的遗憾,都变成心头永远抹不掉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