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哥?”老马听到霸哥二字想起了那只被偷走后又回来的布袋子,这个宝物有过两次失而复得的经历,第一次发生在他老家那边的省城,使得老马记住了一个英雄人物洪主任;第二次出现于老马阴差阳错来到贵阳之后,让他同样难忘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即霸哥。霸哥是服装厂工地施工方马经理的老朋友,老马想到了他被抓走了马经理一定会为工地上没了甲方代表而着急,这事就会惊动到浔江吴多多那边。老马想到吴总对他委以重任、寄予厚望,然而还没来得及报答这知遇之恩却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他的必然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牢狱之灾。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为吴总效力的老马万分痛心,从被抓到现在唯一让他觉得对不起的人只有浔江专卖店的老板吴总,令老马更加感动的是吴总不仅没有抛弃他,事到如今还在千方百计为老马解忧解难。
“室长你说的霸哥是我朋友的朋友......”
小疤子粗暴地打断:“别他妈卖关子了,不是有原因的话我大哥哪会看得上你?你直接说你是怎么认识我大哥的吧。”
老马将自己如何来到贵阳、到了贵阳又是如何来到开发区的建筑工地、如何因工作关系和马经理打上了交道、又如何在马经理的宴会上与大疤子在一起喝酒等等述说了一遍,说话中老马特意很少提及吴多多,老马认为在看守所的号子里提及吴总这位美丽神圣的大恩人是对她的亵渎,他着重描述了大疤子为他找回布袋子的细节。
老马说:“东西是在火车上被偷的,虽然事情过去了一个多礼拜,霸哥只需说一句了谁拿的谁送过来,第二天就有人把我的布袋子原封不动送到我眼前。想当年在我老家那边,同样是布袋子丢了,一个省政府下面的机关帮我找了快一个礼拜才找回来。”
小疤子不屑一顾:“这算什么?我大哥曾经三天之内帮一个当地富翁从新疆追回来他家的传家宝猫儿眼,那玩意比你袋子里的东西不知值钱多少倍。”
老马吐了吐舌头,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能耐,心想吴总考虑的真周到,有大疤子这类人物出面罩着自己,牢头狱霸不敢再为难他,这样就免去了监房内的皮肉之苦,至少再也不会去照镜子了!
老马试探性的问:“想不到霸哥还记得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室长,我在号子里不会再是排在老末了吧?”
“你他妈的还装什么糊涂?从明天起,你就是老三了,跟我一起吃一起睡。哼!你的朋友马经理还有你老板为也是舍得为你花钱,你这个老东西在他们眼里还蛮吃香嘛!”
“谢谢室长的好意,但我没有资格、也万万不敢和室长同吃同睡,只要室长不让我做额外的苦差事,我老马就感谢不尽了。”突然受到如此崇高的待遇,老马担心会招引同房间人的嫉妒与怨恨,他内心也不愿意与小疤子、大疤子之类的划为同类,别看他们暂时还逞强称霸,但随着我们国家依法治国的推进和社会主义文明建设的加快,所有的黑帮分子即将会被铲除干净。这些黑帮分子已经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啦,越接近灭亡这些社会渣子会越疯狂,老马断断不敢睡在一个黑帮小头目的身边,也不愿意和小疤子一起享受吃小灶的特殊待遇。
“只要你不说是老子不让你享受优待,随你的便。”小疤子仍然不屑一顾的说。
老马的担心有道理。果不其然,重新被排为老末的矮个子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矮个子心想他哪就怎么倒霉呢?他在家乡辛勤劳作好不容易攥足钱找了个漂亮点的老婆,却被别人注意上了,矮个子将勾引他老婆的奸夫打了一顿教训那家伙一通,却被人告行使暴力而关进了看守所;总算熬到有新人进来摘了号子里老末的帽子,但没过几天这帽子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头上。屋漏偏遇阴雨天,矮个子到哪哪不讲理,他明白明摆着是室长偏心,但他又不敢把气对着小疤子出,只好对老马使起了阴招。
矮个子借着谁都知道他晚上会说梦话和做噩梦,便在半夜里假装发起梦魇,一不做二不休的骑到熟睡了的老马身上,把老马揍得哇哇大叫,其他人其实都懂他正在报复老马来排解心中不平,因此没人起来阻拦,只有小疤子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发出几声警告,不准矮个子再次胡来。矮个子慑于小疤子的威力,将半夜梦游改为睡觉翻身,将他很有分量的体重滚过来压上瘦骨伶仃的老马,老马的嘴巴也被矮墩墩的肉体堵得严严实实,想叫也叫不出来,老马憋得快喘不过气来,只好搬照摔跤和柔道运动员认输的方法用手拼命的拍打身底下的木板,把邻近的老二吵醒了才避免了一场悲剧的发生。老二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他一声不出叹了口气,将他自己的铺盖插在了矮个子和老马的中间,起到了直接隔开二人、间接保护老马的作用。
第二天天亮,老马不仅没有在室长面前告矮个子的状,反而当着众人的面自告奋勇要替矮个子分担一些该监房老末需要做的事。
小疤子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老马,量定这个老东西是贱骨头,给脸不要脸,怎么抬举他都没有用,那就随他妈的去吧。
得到了室长的默许,老马和矮个子两人共同承担了老末的工作,矮个子暂时不再欺负老马;号子里的学习的时候老二还像原来那样经常点名让老马回答问题;老马坐板也可以自由地扭扭屁股转转腰,小疤子睁一眼闭一眼如同没看到一样。
七号监房里没有人再敢欺负老马,监规已被他背得滚瓜烂熟,一日三餐的伙食也足以补充他一天的体力,而且他一向对饭菜质量没有高要求。但如果认为老马愿意在看守所养老那就完全错了,他没有一天不在想尽快了结此案,该坐牢就坐牢,该放走就放走,他没有忘记付副乡长对他的临终嘱托。
人身安全有了保障和生活进入了安稳状态,老马下一步考虑的就是如何为自己减轻罪名。老马后悔平时没有结交过律师朋友,家中亲人将他抛弃不顾,老马不信任公家为他找的律师,他有很多隐秘问题需要向一个他认为可靠的律师请教,希望律师通过辩护为他争取到从轻和减轻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