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莹的呼喊引发了以芡实梗为中心向外发散一圈一圈呈同心圆的涟漪,只见着圆心的地方咕噜咕噜先是冒出了一连串水泡,紧接着一个人头钻出了水面,胡莹定睛一看:哈!正是马元。
老马在水中已经将近泡了四、五个小时,腿也麻了、腰也酸了,含着芡实梗的嘴巴也没知觉了。他在水面之下总算觉察和感觉到水塘边的人群正在渐渐散去,等确信村里人已经走远,湖面上已经听不到有人说话声了,老马刚想伸出脑袋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又听到有人走了过来,轻轻的、很有节奏感的脚步声,老马判断:如果不是有人特意踮起脚尖这人应该是个女的,奇怪,村里的女人早就被男人们赶回家带小孩子去了,半夜三更的从哪里来的又一个女人呢?她来水塘边干嘛?也是来抓我的吗?
马元正胡思乱想,一段柔软的、富有韵律的声波通过空气传向了水面,穿过湖水传到了老马的鼓膜,这声音似乎来自天边、来自另一个世界,这声音对老妈是那样的熟悉和柔情,在老马听来,这是天籁之音、是天底下最美的声音。听到胡莹呼叫蚂蚱,老马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疲乏一扫而光,沮丧和悲伤不知跑哪去了。老马浑身又充满了自信和力量。老马拼尽最后的力气游到水塘旁边,他向胡莹伸出一只手,胡莹伸双手拉住老马的这只手,把老马拉出了水面。待老马上了岸之后,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的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马从头到脚都在往下滴水,一双鞋子已经留在了淤泥之中,浑身冰凉,整个身体像筛糠一样的颤抖。胡莹意识到时间紧迫,来不得半点迟疑,她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老马身上,拉了老马就往村外公路上停车的地方跑,而老马梦游一般跌跌撞撞的跟在胡莹身后。
此时天已蒙蒙亮,留在公路上的小杨已经将卡宴车掉好了头,这时他远远看到两个人影正朝着卡宴车这边跑来,小杨他赶紧跳上驾驶室将车发动,等胡莹和马元刚一上车,小杨一踩油门,卡宴车飞一般疾驰而去。
县、乡的两警察听到汽车响动一阵小跑到了卡宴车原来停车的地方,卡宴车已经跑的没了踪影,地上只留下了一滩一滩的污水。晨曦的亮光中,两人看到一串乌黑的光脚丫子的脚印从村庄那边延伸到这里突然没了。他们这时才恍然大悟,想到了逃犯原来就藏在水塘里面,并且刚刚在眼皮子底下乘车遛了。县里来的干警满肚子窝火,他掏出手机向公安局领导做了紧急汇报。
公安局长听完警察的汇报后天已大亮,但时间还未到正常上班的时候。公安局长调动本县的警察、警车紧急出动,在山里公路所有通向外地的路口设卡,叫他们见了所有车辆一律拦下搜查,不能让逃犯和车逃出本县。因警力有限,所以山里公路通往县城的路上没有设伏,公安局长怎么也没想到逃犯马元会在胡莹的带领下不往外跑反往里钻,偏偏胡莹的车会沿着这条唯一没有设卡的开了过来,小杨开着卡宴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开进了县城。
卡宴车进城后驶入了一家宾馆。胡莹以自己的名义开了个房间让马元洗个热水澡,又吩咐小杨想办法弄来了一套干净衣服让老马换上。胡莹看了看时间,宾馆的早餐供应开始了,便和小杨带了焕然一新的马元来到餐厅,三人一面用餐一面商量着接下来怎么行动。
公安局长带领扑了空的警察在回城的路上得到消息县城某宾馆附近出现了一辆卡宴车,他立即布置还留在县城的公安人员封锁县城的所有公路出口,等所有警察回到县城之后再全城搜捕。但老马和胡莹商量的结果出乎大家的意料,等到公安局的人风尘仆仆回到公安局,要找的卡宴车已经停在公安局的大院门口,而他们抓了一个晚上的逃犯马元,此时正在胡莹的陪同下坐在公安局大厅里面等着自首。
一次车祸总共死了四人,这是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公安交通管理部门在第一时间上报了县公安局。公安局长在接到交警部门的报告后认为这不是一起寻常的交通事故,他随即派出公安刑警和交警到事故现场做联合调查,嘱咐他们注意调取和保留现场的重要证据,一旦发现事故有人为因素,此案立即转由公安局刑事部门立案处理。在县里的刑警和交警赶到现场之前,听到有人进入了汽车之后逃跑了,公安局长猜想此人从车里拿走了翻车的关键证据,进一步判断翻车不单是交通事故,这背后还大有文章,而这个冒着生命危险爬入车里的人至少是个知情者或者就是当事人或同案犯,公安局在了解到此人的身份之前,必须把他当做嫌疑犯抓捕归案。按照常理,抓捕这样一个年龄偏大、手无寸铁的嫌疑犯对于公安干警而言不算什么难事,公安局长没料到爱富乡的副乡长会抢在公安部门之前将嫌疑犯私自关押,如果不是治保主任将这一情况做了汇报,整个公安人员还被蒙在鼓里四处乱找,这更加说明了此案的复杂性和特殊性。随着案件的升级,公安局长亲自参与到嫌疑犯的追捕工作,亲自担任本案的负责人。
公安局长一行顾不得还买吃早餐,让人立即把嫌疑犯马元带入审讯室审讯,他自己亲自来到审讯监控室亲自观察审讯状况。
老马对审讯人员的第一句话就是请公安人员将他带往昨天藏匿老邓手机的地方将手机取回。
邓建国的手机取回之后,县公安局长和公安干警在会议室当场打开老邓的手机录音。
手机里的声音刚一放出,就听到邓建国高声说了句:“你们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然后传出来一阵男女的惊呼。
首先听到邓局长开口说话了:“邓建国,原来是你?你想干什么?你可不要乱来!”
第二个说话的是牛副局长:“邓建国,我们当年能把你送进监狱,今天也就不会怕了你。”
林科长也说话了,只不过声音有些颤抖:“老邓,邓师傅,邓伯伯,当年我只是个小小主办科员,我没有任何的权力呀,你当年的客车线路被换一事,那都是牛局长、不,是牛科长干的,与我无关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请邓伯伯开恩放我下去吧?”
“呸!”又是牛局长的声音:“小林子你竟敢把我与刘局长兜出来,你想找死啊?”
林科长:“我才不想死呢!方向盘掌握在人家手中,邓师傅的手只要稍微一偏,这面包车就掉到山沟里去。我还年轻,我还有前途。事到如今我说出真相,是为了请邓伯伯能饶过我这一回。”
牛副局长:“哼!你这傻逼,姓邓的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你就忘啦?姓林的你个小人,好坏不分。想想刘局长当年对你那么好,你这翻脸不认人的东西竟敢污蔑他,白养你了,你不得好死。”
林科长声音变大:“反正都死到临头了,还管他好死不好死。刘局长对你那才叫关心、才叫倾心呢!说起你们之间的事都怕说脏了我的嘴,刘局长是不是特别照顾你?照顾你都照顾到床上去了。你和刘局长当年是什么关系,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除了把我当猴耍,出了什么事把我当成挡箭牌,刘局长什么时候真正关照过我?”
这时候手机里传出邓局长的一声惊叫:“什么?好哇!牛副局长,小林子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你这个娼妇,原来当年你和刘局长还真有一腿啊?”
牛副局长愤怒了:“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这就撕了这傻逼的嘴。”
林科长:“算了吧牛局长,刘局长调走之后,你又黏上了邓局长的,局里的人除了邓局长之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能把所有人的嘴都撕了?”
牛副局长的声音走样了,从手机里放出来特别刺耳:“你他妈的一个小毛孩懂得什么?好,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