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只要一想到那黑白分明的水汪汪的眼珠,心里就有一种刺痛感,眼珠那白的地方怎么那么白?明亮的像宝石一般的眼珠点缀那红红的棉袄。马元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有一块红色幕布,一朵朵绿色的荷花就像放电影那样由很远的地方渐渐推近。当时,马元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那姑娘的脸,那是一张五官十分清晰的脸,长得不算十分漂亮;她的头发是黝黑的,马元记得她的头上扎了两只小辫,显得很精神;排在队伍里的人,身材数她矮小,这小是小巧玲珑的小、精致的小,马元对这种小很有感觉。马元只见过这姑娘一眼就再也不能忘,不仅是不忘,而是时时刻刻就觉得这姑娘就在他的身边,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马元自打见了姑娘的那一刻起,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姑娘做的。马元给钟书记写讲话稿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常常是写着写着就会抬起头来,对假想坐在一旁观看他写字的姑娘相视一笑。马原这种疑似神经病的举动被钟书记看到过好几次。
这天,钟书记叫马元来到他的办公室,非常严肃的对马元说,如果马元你还在说心里面没事,那就是在欺骗组织了,我们工交工作队的队伍里面不能容忍这种不诚实的行为。马元在党高官面前还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紧张的不知所措,口里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报,报告书记,我,我是不是恋爱了?”钟书记听了放下心来,这不属于政治问题,也没违反原则,笑了笑对马元说,你看你这小子,还是不是恋爱了?年青人,大大方方的去爱吧。能不能告诉我那姑娘是谁呀?哪里人?叫啥名字?马元仍然还是吞吞吐吐地说,这,不瞒书记,我也不知道。钟书记的脸色一拉:哦!是吗?年轻人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要注意不要影响到工作,你恋爱的这事组织上也确实帮不了你的忙,那就当我没问。马元明白钟书记这是产生了误会,只得把县里召开动员大会那天他所遇见的事以及事件对他产生的影响、在他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澜原原本本做了汇报。钟书记又笑了:原来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早点告诉我嘛。你这个恋爱方式叫做一见钟情,也叫有的放矢,谈恋爱和做工作就得先有一个目标,有了目标接下来就要制定计划,落实到行动中去!这个前期的调查研究工作嘛,组织上能够帮上你。按你说的情况,你见到的那位姑娘不会是直接参加修路的农名,应该是机关里工作的人员,她那么年轻,估计也不会是财会人员,很可能是个宣传员、战地记者、或者播音员之类的。对了,刚才我接到县里通知,工交工作队明天开始在修路指挥部所在的反修公社办公,到了那我向指挥部的人帮你打听打听吧。为了给你创造条件,我把你派到工程技术组去,哪里接触面广,打交道的人也多,说不定你哪天就正好遇见你的那位姑娘哦。小马啊小马,钟书记感慨地说,厂里那么多人给你介绍过对象你不当回事,原来是没找到称心如意的。那么,这次你既然找到了,就要紧紧华住不放松,抓住了就不要放过,有困难组织上还可以给你想想办法。马元对钟书记千恩万谢,他的心已经飞往了反修公社,他恨不得当天就赶到那里去,他要把指挥部做宣传工作的人一个个都见上一面,找到那让她心动的姑娘。
筑路工程全线铺开,绵延几十公里到处是红旗招展、人声鼎佛。那时候没有筑路机械,靠的是人拉肩扛,工地上到处都是人,以青壮年劳力为主。他们从家里带来了工具、带来了铺盖,有得还从家里带来了咸菜,他们离开了自己生活的村庄,来到工地驻扎下来,除了日夜劳动之外,吃住也全都在工地之上。公路的起点是反修公社一座水库的堤坝,将来通往县城的路现在正一米又一米的从这里往前延伸。
马元和一位参与修路的技术人员走在正加宽和延伸的堤坝上,他们要到前面工地去检查验收一座桥梁的工程质量。马元他心情愉悦,不停地向两旁修路的人张望,想从人群中发现一位不直接干体力活的人,那或许就是马元正要找的的姑娘。技术员催着马元赶路,两人很快走到了堤坝的一个拐弯处,这里没人干活,相对安静,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从堤坝脚下传过来。马元一看,堤坝下的草丛里蹲了不少人,原来是在附近工地参加修路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在此处大小便。马元停下脚步想原路退回,被技术人员苛责,说他大惊小怪,说这时候、这地点就不要来这些穷讲究了。说的也是:工具可以从家里带来,帐篷可以从指挥部领用,米和菜可以带到工地上煮熟,谁也不可能随身把厕所也带过来带,工地上是不修厕所的,因为工作地点地点是随着公路的延伸随时改变。这样一来,修路人的排泄物就得就地解决,几十公里的修路现场,哪里都是如此。马元远远地望见一个身穿红衣服的人这是走到堤坝下解开了裤子蹲下,她发现了堤坝上迎面走过来的两个男人,赶紧转了个身,马元一刹那看到了她白晃晃的屁股,正当他心里恶心的想吐,高音喇叭突然传出一阵尖锐、激昂的歌曲,然后传出了播音员珠圆玉润、字正腔圆的优美话音、字字干净利落,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听了她的声音就能想象到她的甜美长相和小巧玲珑的身形,马元不由自主的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浑身瑟瑟发抖,两眼充满兴奋的泪水,这在工地上上空回旋飘荡的、如同行云流水般清澈悦耳的女声分明在告诉马元:他的心上人有了着落。
马元不是那种貌似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他是个懂天时晓地利且善于把握机会的人,这就足以让他和一般的普通人不完全一样。许多人不服气马元身材不高、其貌不扬,家庭经济条件也不怎么样、还没什么学历,但在他身边总是不缺漂亮和气质不凡的女人,这马元啊命就是好,总走桃花运。其实,桃花运和其他运一样对所有人都会公平出现的,只是看你是不是做好了准备,是不是全力以赴把握住机会绝不放松?
马元现在知道了他的心上人原来是修路指挥部广播站的播音员,这样就不难靠近她,也不难给她留下好感。马元返回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写广播稿,心有激情稿件写起来也得心应手,完稿的效率之高是从前没有过的,马元在稿件的最后署上工交工作队几个字,精心的将稿纸叠得整整齐齐,装入一只从工厂办公室领来的工厂公用信封,然后一路小跑找到了指挥部,轻轻地敲响了广播室的房门。
开门的正是小张姑娘,穿者打扮和马元那天见到的一模一样。就是她了!马元好不容易掩饰住内心的狂喜,他递过那只信封对小张姑娘笑着说:“你好!我是县工交工作队的,我叫马元,这是我写的一篇广播稿,请你批评指正。”小张姑娘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掠过一丝惊奇,回忆起了这个站在门外很有礼貌、一脸虔诚笑容的小伙子是自己曾在县里聚餐时见到过的,也笑着说:“哎哟,你这位同志说话真谦虚,你好,我姓张,是修路指挥部的播音员兼记者,谢谢你送来稿件。你是工交工作队的通讯员吧?”马元一脸真诚的说:“我是兼职通讯员,我的本职工作是负责验收道路和桥梁的工程质量。所以我的稿件还请得你认真审核,要你亲自修改之后才能播出。”小张姑娘心里咯噔一下:别看他其貌不扬却有内秀,能做技术工作能写文章,属于能文能武多面手类型的小伙子。小张姑娘说:“像你们这些人写的稿件我学习都来不及,我只会照稿宣读,还怕上面有我不认识的字呢。”马元很快接嘴说:“没有的,不会有的,我特意用的都是最常见和最简单的字。”说过之后又很快后悔,他忐忑不安的看着小张姑娘的眼睛。那双眼睛真的很好看,此刻,这双眼睛散发出一种让马元感到欣慰的光芒,这双眼睛在微笑,笑得马元快醉过去了,晕晕乎乎听到小张姑娘在说:“那样就好,我会很快播出你的稿件。这两天稿件不多,都快急死我了!希望你以后多写点稿子送过来,我在这等你。”听完这话的马元彻底醉了!
此后,马元几乎是每天一稿。他来送稿件的时间一般都选在中午。等马元快速吃完饭走到广播室门口时,恰好看到小张姑娘打了饭回来。两人在几天内见过多次面了,彼此间除了增添了几分信任感,两人的关系不自不觉地亲密起来。小张姑娘开了门,马元跟在她身后进了广播室。室内的陈设简单明了,一张褪了色的五斗桌,一张小学生用的课桌,上面放置的是播音器材和话筒、唱片机等。靠墙边还有一张木头架子床,床上铺了白色的床单,床单上放着被褥。小张姑娘把五斗桌前面的凳子让给马元做了,自己坐在床上端着饭盒往口里匆匆扒饭。马元掏出写好的稿子放到桌面上,看了看床上的被子问:“这床被子太单薄了,晚上会冷吧?”小张姑娘嚼着白菜杆子,一边回答:“我晚上回家睡,中午如果不忙的话,我在这床上打个盹而已。”“哦,原来你家也在附近吗?”“对呀,我就是附近村上的人。”马元有些不相信的问:“哦,原来你还是农村里的人?”小张姑娘的眼珠从左活动到右扫了马元一眼:“对呀?什么叫还是,本来就是。听你的口气好像有点看不起我们农村人。那你还想知道点什么?一起问吧?”马元忙不迭地摇着头,说不不不,我怎么敢打听你的事呢?我是来交稿子的,稿子我放桌上了了,明天我再来。说完,马元急匆匆离开广播室,小张姑娘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目送着他走了出去。
城里妹小张姑娘早就看透了马元的心思,猜出了他屁颠屁颠天天来送稿件的用意。她拐弯抹角的了解到了马元的工作单位、马元的工种和大致收入、马元的脾气性格和他家里的经济状况,嗯,条件还是不错的。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城里妹再也没有享受过至亲亲人的爱,她渴望真诚爱情的到来,她需要有一双依靠的肩膀。如果马元开了口,小张姑娘觉得可以谈,谈的过程中可以加深了解,可以加深感情,要是双方都中意那就结为夫妻,彼此钟爱一生。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小张姑娘感觉马元是个善良和真诚的人,他对自己的爱慕是真心。他也是个有才气的小伙子,将来完全有能力养家糊口。小张姑娘就等着马元先开口了。可马元自那天屁股下面像着了火似的离开广播室后,竟然一连几天没有再露面。城里妹这下可真猜不出来马元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有些怅然若失。
这天,小张姑娘照例一早从干爹干妈家赶来广播室放音乐曲子,开了门后踩到一只厚厚的信封,信封是从外面通过门底下大大的门缝塞进来的,那信封是马元常用的,原来马原送稿子都用的是这种工厂公用信封,只是里面装的的稿件没这么厚过,难道马元用了这几天的时间写了一篇长长的广播稿?信封里面除了广播稿外,还会不会有别的什么?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