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心里有数,虽然老师没有直接说我笨,但是点名批评已经表现的足够露骨。何况在那种私人培训班,即使老师觉得你很笨很蠢也不会明说,来培训班上课的学生是他们最大的收入来源,他们怎么会蠢到自己砸自己饭碗。
学钢琴的那段日子,我每次都会花很长时间来复习老师教的曲子,并不是想被老师表扬,只是想下次上课不要弹错不要被老师当着其他学生说自己还需要继续努力,那样挺丢脸的。慢慢地我开始变成了每节课中被老师重点表扬的一个,而且我比弟弟和班里其他学生提前过了钢琴十级。
当时我的心中出现了很多疑惑,想找人倾诉交流。不如钟仁甑写封邮件吧,但是他会不会又讲一堆大道理,那是我最害怕的事了。
我的第一封邮件没有清晰的思路,想到什么就写了下来,提及最多的是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做什么,我渴望爸爸能给我指条捷径,即使不能给我解疑答惑,给几条建议也是可以的。
我满怀希望地等待着爸爸的回复,哪怕随便安慰几句,只要不是一堆大道理就好。
好巧,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爸爸回复的邮件一如既往地令人失望,还是诸如好好学习之类的话。
我在想,爸爸的情商是真的低,每次聊天内容都是大同小异,难道这就是诗文中一直称赞的父爱如山吗?这座大山快把自己弄得喘不过气来了,本来高中生活就很压抑,他还变本加厉地大肆宣扬高中时期学习的重要性,难道他不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做适得其反吗?
与爸爸沟通失败,我跑去找家宁姐姐诉苦。“姐姐,你说为什么我爸爸总是和我想的不一样,我感觉他一点都不了解我,整天一堆大道理,以为自己是圣人一样,可是道理我都懂啊,他说多了我反而觉得烦。”
姐姐戴上眼镜,变得好严肃,仿佛要说出准备了很久的话。“那你尝试过去了解他的想法吗?生长环境生活阅历不同,想法自然不同,自己的感受始终都是自己最了解的,旁人就算再怎样感同身受,也不会有自己了解的那般透彻。你抱怨他不了解你,可是你也没有真正的去尝试了解他,你要明白一点:理解都是相互的。”
她这么严肃的表情,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想反驳一下,可是找不到任何切入点。我本以为姐姐会和我一起吐槽对家长的不满,结果搞了半天姐姐竟然和爸爸才是同一战线,这就好像两军对垒,我跑到敌军那,告诉他们我一会要怎么怎么打你,好蠢啊。
姐姐接着说:“或许对你来说,只要与你有关的一切有了他的参与就是一种束缚,其实他只是想让你少走一些弯路,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离开了他的庇护你可以照顾好自己。其实在咱们家你的性格是最令人担心的了,小杰平时大大咧咧,不会太多的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自己怎样舒服怎样来,而你总是考虑的太多,你这样的性格出门在外很难照顾好自己。”
我和家宁姐姐聊的兴起,钟小杰跑了过来,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哥哥,姐姐,我们去吃北京烤鸭吧,我饿了。”
除了“吃货”这个称号,我觉得钟小杰还是一个“话题终结者”,不,应该是“超级话题终结者”,因为他结束的是永远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话题。
趁着钟小杰狼吞虎咽吃烤鸭的功夫,我重新写了一封邮件发给爸爸,这次不像之前那封杂乱无章,更少了几分拘谨,多的是父与子之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深情,当然一同发去的还有弟弟吃烤鸭时全副武装的样子。
这是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如此走心地和钟仁甑先生分享生活,这种感觉还不错,不会很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