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魏玖的礼仪全然不差，低头说话，声音轻柔有礼，齿轮与弹簧是双手送上，躬着身子缓缓倒退。

可就是他这般样子让李二竟然生出了一丝不习惯的感觉，心中竟然有一种他将话说重了的感觉，杨妃抬起头看了一眼长孙欲言又止。

此时长孙已经放下了筷子，眼神异样皱眉的看着缓缓后退的魏玖，长孙皇宫在后宫有这无法撼动的地位，大唐将士也知晓这位皇后娘娘的手腕，说她心慈手软，但绝对不会对敌人，参与了那一件事的人都知晓。

可对长孙了解的人更知晓，她的心真的很软。

魏玖的那一句将陛下与皇后当做长辈的话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太子李承乾以十五岁，有时还会像个孩子一样捣乱，魏王青雀与魏玖同龄，更是常常来找她撒娇，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们有一个作为皇帝的父亲，一个作为皇后的娘亲，十三四岁可以撒娇，可以胡闹。

可魏玖没有，他今年十三，马上十四岁，无户无籍，一人远行还被李崇义所刁难，鼻青脸肿的换了一份户籍，一人来到长安，他才十三岁。

没有依靠，被崔羼以强硬态度拿走了包子铺，虽然魏玖不亏，但如今包子铺的价值远超那一百贯的铜钱，为何会卖？或许他想，或许他不想。

没有家眷父母，苏姓父女给了他一分容身之处，他便还给了他们一座在长安有名气的酒楼。

他说过，有娘生，没爹教！更不知如何与长辈相处，或许他这般随意便是以为将他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了那两个被他当做长辈的人。

长孙不忍看魏玖如此，那失望面色，卑微的动作与声音，他才十三岁，为何要让他懂得规矩，承乾十三岁时如何？青雀十三岁如何，还是一个被欺负了回宫找父皇母后告状的孩子。

可他已经在长安被多人仇视，在长孙看来，魏玖是迫不得已与崔羼结成盟友，因为有一个崔洛的人对他虎视眈眈。

长孙心疼魏玖，马蹄铁出现在宫中，谁看不出是他故意为之，明明可以藏的很好，明明可以送给太子，与太子关系再近一步，更可以送给卢国公程咬金对抵消那一千五百贯的银子，更可以送给河间王李孝恭，翼国公秦琼，他们是武将，知晓这东西的重要，到时候能亏了他？

不会，他不会亏，反而会大赚。

但是，马蹄铁出现在了宫中，出现在陛下的手中，没能得到赏赐却被踹到了御膳房做了一顿饭菜。

他才十三岁。

十五岁的李承乾会下厨？十三岁的魏玖会下厨？魏玖入御膳房长孙知道，他更知道没有厨子敢帮他，担心这饭菜出了问题，踩着凳子取高处摆放的盘子，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这食材。

他十三岁，长孙会舍得让李承乾，李泰如此？或许平常百姓家都会心疼自己十三岁的孩子。

魏玖退到了殿门前，转身准备离开。

长孙开口了。

“你这孽障，何人同意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