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必须跟过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秦烈焰活着走出如意坊的大门。
灰十七郎望望铁头雷公,又望望柳如风。他是作不了主的。
柳如风道:“你跟去干什么?”
大乔道:“万一那边临时又掉什么链子,我赶回来报个信,也是好的。”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理由,但她已顾不得许多了。柳如风皱起眉头,显然不怎赞同。
他不赞同倒是有理由的。灰十七郎一走,铁头雷公也不会留下,那时,这里又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大门关上之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啪啊啪……
铁头雷公忽然点头。道:“她跟过去也好,这丫头比十七郎心细,十七郎出面交涉,由这丫头暗中观察一番,趁机了解一下那边的形势,确实也算得上辅助,你就让她去吧!”
既然铁头雷公也认为有这种必要,柳如风当然不便再坚持。他将大乔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道:“你就这个样子去?”
大乔嫣然一笑道:“那要看你的呀!我怎知道你要把我改成一副什么样子?”
......
晚茶时分,一对像是来自乡村的老年夫妇,男的挑着一副空箩筐,女的提着蓝布包裹,慢慢地走进了如意坊斜对面的一家小面店。
这对老年夫妇走去店堂里角坐下,一人叫了一碗打卤面,然后便像检讨一天卖菜得失似的,唠唠叨叨地小声交谈起来。
这对老年夫妇,正是灰十七郎和烂浪大乔。
大乔装扮的这个老太婆,实在可以说是百变人魔柳如风的一大杰作。因为除了脱去这女人一身衣服,露出她那一身细皮白肉,才会发现她的伪装之外,从头到脚简直连半点破绽也没有。
正由于两人扮相高明,店里端面的伙计,几乎连望也没有多望他们一眼。事实上,柳如风在大乔身上所下的一番工夫,完全是多余的。
因为,大乔自始自终就没有跟灰十七郎一起进入如意坊的打算。如意坊是敌人的大本营,进去之后,谁也不敢担保是否还能安全脱身。她为什么一定要跟进去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
这也正是她建议灰十六郎,先到这家面店坐一下,好好商量一番的原因。她准备把主意打在排名十七号的破浪身上。
至于要怎样才能借十七郎之手,达到阻碍营救秦烈焰的目的,她一时还没啥子计划。
一路上,她苦苦思索,始终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甚至两碗打卤面已快吃完,她还是一筹莫展。
要怎样才能说服灰十七郎呢?更要命的是:这种事又如何开口?以色相诱吧?以前是可以的,如今绝对不行。
如今,她已是柳如风的人,灰十七郎纵然有染指之意,也绝没有这份胆量。这等于使她丧失了一件利器。
所以,从进店到现在,他们谈的,全是一些不关痛痒的废话。时间慢慢地耗过去,灰十七郎表面上虽仍声色不动,心底下则越来越焦急。
这种小面店,非久坐之处,面吃完了,便得离开。
如意坊就在对面,从这里走出去,如果没有一个借口,灰十七郎便要去到如意坊。那时,她即使想到办法,也来不及了。
灰十六郎的一碗面,已经吃完。男人的动作,毕竟要利落些,同时,灰十六郎也的确饿了。他今天东奔西走,一会儿送信,一会儿带路,除了早上的豆浆油条,他还没吃过东西。
大乔则越吃越慢。她先是挑着吃,最后则将一根面条儿分成几段,一口一口地慢慢咬,她虽是个女人,但可从来没像这样矜持过。
她非矜持不可。在想出主意之前,这碗面最好永远也吃不完。这碗面对她的关系太大了。
它几乎已变成了她的生命,如果她始终没用办法可想,这碗面一旦吃完,她的生机也等于完了。好在灰十七郎并不是个性子急躁的人,他等着她,毫无催促她快吃之意。
一个歹毒的念头在大乔脑海里打转:目前,有人突然失踪,是不稀奇的。如果灰十七郎突然去向不明,又如何呢?人不知去向,解药当然就到不了如意坊。
如意坊接不到解药,沈浩必死无疑,沈浩一死,秦烈焰当然也活不了。这种结果,不也正是铁头雷公所期望的?
至于灰十六郎为何会突然失踪,那并不是一个她必须回答的问题。纵然要她回答,三个字就够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