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弃想了想,又道:“那么,郝大脑袋的两个女儿,晓不晓得她们的老子...”
灰三浪微微一笑,说道:“郝大脑袋没有女儿。”
宇文不弃怔了怔道:“她们是?”
灰三浪笑道:“烂浪!我们大家一向都把她俩喊作‘大乔’‘小乔’。”
宇文不弃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厉害!那么一点年纪,居然演得那么老到,在场一些老江湖,竟谁也没给瞧出破绽,想想真不简单。”
灰三浪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说,宇文兄尽管放心,本会有的是人才,像正气七侠这样的角色,根本不足一提。”
宇文不弃点点头,没说什么,像是正在思索着一件什么事。他隔了一会儿,忽然以眼角睨视着俪娘,悠然道:“如果你忽然看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会不会因而影响到你某一方面的情绪?”
俪娘似乎没听懂他的话,露出茫惑之色道:“什么可怕的事?”
宇文不弃道:“譬如:杀人。”
俪娘秀眸一转,微微点头,她懂宇文不弃的意思了。不过,她的一张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因为她已同时领会出宇文不弃说的“某一方面”,是指的“哪一方面”。
宇文不弃道:“怎么样?”
俪娘红着脸,像生气似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以为我连杀人也没见过?”
灰三浪勃然变色。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如果宇文不弃真要杀人,而这个人,又不是俪娘,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但是,他尽管心中不是滋味,却又不便先发制人。因为,宇文不弃只是口头上这样说,实际上一点也看不出像要杀人的样子。而且,宇文不弃也不是个呆瓜,哪有存心杀人,在动手之前,先说出来,让别人作准备的道理?
灰三浪心中狐疑不定,忍不住瞪着宇文不弃道:“宇文兄说要杀人,不是在开俪娘的玩笑吧?”
宇文不弃道:“我一向什么玩笑都开,就是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灰三浪道:“宇文不弃要杀的人是谁?”
宇文不弃道:“阁下!”
灰三浪仍然忍住没有发作,因为宇文不弃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杀人,但到目前为止,不仅毫无出手的征兆,甚至语气上也听不出一丝真想杀人的意味。难道这小子是在考验他的定力?……
灰三浪这一想,一颗心又不禁定了下来,也装出从容的态度道:“宇文兄想知道的事,我都说了?还有什么地方未能使宇文兄满意的?”
宇文不弃道:“正因为你说得令我非常满意,所以我非杀了你不可。”
灰三浪道:“这话怎么解释?”
宇文不弃道:“你说得如此坦诚,表示你急着离去,正表示你要再另外找个下手的机会!除了你们天狼会的人,没有人够资格获悉天狼会这么多的秘密,祸是你闯的,你当然设法善后。”
现在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笑话了。话虽不多,道理却很明白。就算灰三浪没有这份心意,让其他的破浪知道了,也绝不会容许宇文不弃再活下去的。当然还要加上一个俪娘。
灰三浪忽然狞笑了一声道:“幸亏老子看出你这小子不是东西,早有了准备!”
这时,他的掌心中,就暗藏着了三根五毒钉。这三根五毒钉,是从鞋帮里拔出来的。他们说话时,隔着一张桌子,他的一只右手,一直放在桌面上,除非特别留意,根本无法发觉他偷偷拔取毒钉的小动作,宇文不弃显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灰三浪先发话,后出手,也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因为他即使打过招呼,他出手仍会比宇文不弃快一步。只快一步就够了。
房门,一直敞开着,这是对他有利的地方。他如今掌心中虽然只扣了三根毒钉,但彼此间的距离,不过是一张小木桌,这么近的距离之中,他当然没有失手的可能。
只要宇文不弃中了他的五毒钉,哪怕只中一根,凭他这一身轻功,就不愁脱不了身!他的出手,果然比宇文不弃快得多。
因为当他的一只右手猝然扬起时,宇文不弃仍然微笑着坐在那里,几乎连动也没有移动一下。接着,突见寒光闪动。
但这道寒光奔向的对象,并不是宇文不弃。它奔向的是灰三浪。灰三浪的咽喉!
他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招一-他算漏了俪娘!只听唰的一声,光敛,一支七寸的匕首,齐柄没入灰三浪的喉管。
灰三浪瞪大眼睛带着一脸惊怒之色,死盯着俪娘,慢慢向后倒下。三根五毒钉,依然紧握在他的手里。他张开嘴巴,不知道是想说什么,还是想骂什么,只可惜嘴一张开,除了朝天喷出一股血泉外,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得出来。
俪娘忽然跳了起来,指着灰三浪的尸身,向宇文不弃跺脚叫道:“死人!你为什么不动手?”
宇文不弃微笑道:“杀鸡焉用牛刀。”
俪娘气得满脸通红,叫道:“如果我不是在袖里偷偷藏上一支匕首,你怎么办?”
宇文不弃笑了笑道:“那么我就不说这么多废话。”
俪娘扬手道:“滚,滚,看到你这种嬉皮赖脸的男人,我就生气!”
宇文不弃往床上一躺,道:“嘴说要我滚,可没有那么容易,你最好还是想想别的法子。”